行进间,陡然发现由交岔路上出现几个背着兵器,说话粗鲁不文的大汉,在前头数十丈外,也有两个类似的男子汉走着。吕玉娘回顾凌起石道:“石哥,你看他们是什么人?前面可能发生什么事了。”
“嗯,可能是的,别理他们,我们走我们的。”凌起石说。
“当然,只要他不招惹我,我不会和他们过不去,但我看这几个家伙,贼眉贼眼的,只怕我们不惹他们,他们却要招苦头吃呢!”
“要这样,那是他们活该倒霉。”
“这儿有个茶亭,我们要不要歇一歇,喝碗茶?”
“我不渴,你如果想歇歇,我陪你。”
“太好了,我们就歇歇吧,横竖也没有什么急事,用不着火烫脚板的匆匆赶路。”
他们两个刚坐下来,邻桌一个大汉使向吕玉娘评论道:“这小子长得又白又娇,活象个大姑娘,许老三,你猜他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许老三瞧他一眼,道:“我猜他十足十是个男人玩的兔患子,你知道兔崽子是什么意思吧?”
“哈哈!哈哈……”几个人忽地哄笑了起来,羞得吕玉娘又气又恨,蓦地转过脸去,喝道:“兔崽子你说谁?”
“说你,怎样?”许老三挑战地说。
“好呀,我倒要瞧瞧你这兔崽子有些什么本事,挑斗事非,有胆你就过来送死……”
“好,我就过来看你能把我怎样,我许三节,哎呀!……”他伸手去捏吕玉娘的脸,只见她一扬手,许老三已被掷出了茶亭外边,跌得手脚全伤了。与他一起那几个大汉要来帮许老三,但三个人才走近吕玉娘身边,还役沾到她的衣服,都给掷到到亭外去了,爬起身,急急逃走了。
“真是贱骨头!”吕玉娘骂了一句,邻桌有人说:“客官有这样好本领,怎不到集贤庄云应选?若果入选,就可以名利双收了。”吕玉娘问集贤庄选什么,那人说也不清楚,好在庄离此不远,到那里一看报告就明白了。吕、凌两个谢过人家,使到集贤庄,果然看到大牌坊的石柱上贴有一张布告。
集贤庄其实不是选什么,只是说庄中得罪了一伙山贼,恐怕山贼会来报复,所以招请一些武林人士协助防贼,欢迎应请。至于应招的人,庄主定出番审条件,合格者看武功高低而定职位与酬劳。吕玉娘看到这样一张布告,不禁望向凌起石,笑说:“原来如此,你有无兴趣?”
凌起石说:“现在不知道,我们且入去看看再说。”他这个回答,大出吕玉娘意外,她以为凌起石必然说是没有兴趣,怎料他却要入去看看,因此再问:“你怎么啦?想去应招?”
“现在还不知道,且等见过主人才能决定。”
“我不明白,你怎会有此兴趣。”
“我当然对应招受职设有兴趣,但我想知道那伙山贼是些什么人,假如是我的仇人,我便愿助一臂之力,反之,如果这庄主为富不仁,那伙山贼是受不起压迫,走投无路才迫得入山为寇的,我会转过头来帮他们一个忙,所以我说要看着情况才能决定。”
“哦,原来你想得这么多,我不止同意,还十分佩服,我们入去,你用什么名字?我呢?”
“我叫石如铁,你叫石如玉,我是哥哥,你是弟弟,记住了,别到时闹出笑话。”
“好!我记住了。”吕玉娘轻轻低笑道:“其实我应该叫做怀中玉才对。”
“为什么?”凌起石愕然。
吕玉娘拍拍怀中的翡翠双骏,笑说:“你看,我怀中不是有许多玉?”
凌起石听了也笑道:“这么说,我也该叫怀中玉了。”
“你也叫怀中玉?又有什么道理,说出来听听。”
“不是吗?你怀中有玉,所以叫怀中玉,但你怀中的玉是死的,我怀中的玉却是活的。”
“胡说八道,玉怎会活的,拿出来看看。”
“你不信?好,我告诉你。”凌起石一本正经地说道:“吕玉娘可是活的,我怀中常常有吕玉娘,心中也有吕玉娘……”
吕玉娘“啐”他一口说:“我才不信,你心中根本没有吕玉娘,怀中也没有,别说这些了,我们进去吧!”忽然直视凌起石,道:“你知道庄主叫什么?怎么进去?”
“你真是傻瓜,我们只对守门人说是要见庄主就得啦。管他姓什么叫什么?”
“对!对!还是你有办法。”吕玉娘说。
凌起石与吕玉娘两个捏造的假姓名石如铁、石如玉,都是不见经传名字,加上年纪轻,举止斯文,与其说是武士,不如说是书生更为贴切,所以他们虽然受到接见,却极为冷漠。吕玉娘心中不高兴,暗示凌起石便想走,但凌起石似乎颇有兴趣,他说:“如玉,我们到那边看看,那边字画真不少。”
“石壮士请随便,不必客气。”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汉子听到石如铁的话,便向他们招呼,表面上是客客气气,实际上却是存着讽刺与挖苦意味的,因为集贤庄招请的是武林人物,不是孔孟门人,石如铁一开口就说那边字画多,叫同弟弟一起去看,完全是文人所为。
但凌起石似乎未觉,客气的称谢,然后搜和吕玉娘一起走到一幅绘着万里长城的山水画前,两人指指点点,谈得甚为入神。中年汉看在眼内,更相信自己没有看错,石氏兄弟必是个文人,即使会武也是仅窥门径之流,决谈不上什么高招绝学。因此,更瞧不起他俩,以致用膳也把他们编排在末席,不替他俩介绍和大家相识。
石如玉对于主人用这样态度待她,心中甚为反感,石如铁却处之泰然。他似乎怕她发作,音中提醒她,说主人如此待他们,正好合乎他的要求,可以避免露出马脚,要她千万忍耐,切勿多事。她虽然心中不快,受此嘱咐,也不敢轻易表示出来。石氏兄弟到的时候是午间,用过膳之后,各人便自由活动,等待审查。在别人,这时的心情是轻松不来的,但对石氏兄弟来说,却的的确确恨轻松。因为他们并非应招而来,是为了解山贼情况而来。
大约是申牌时刻,却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使得石氏兄弟心情激荡,难以自制。
原来中牌时分,有三个客人到了集贤庄:一僧、一道、一儒,三个人的衣着不同,怒容则一样,都是怒容满面,其中尤以儒者更甚,但他是受了伤的,道士也受了点伤,看来是皮肉之伤,伤势轻微,儒者伤得甚重,要由道人搀扶着入来。僧人是三个当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人,他走在前头,一脸骄气,使人望而反感。
这三个人一来,立时引起大家一阵哄动,不少人上前求见,僧人大模大样坐着,对求见的人连头也不想点就入后厅云了。儒、道两个也入了后厅。
石如铁并不认识这三个人,他是从旁人的谈话中便知这三个人的身份的,道人是清风道人,儒者是范仲文,是一位文武双全,为人正直不阿的人,僧人是少林寺的德空大师,为人倒也正直,却偏袒少林,孤僻自赏,甚为固执。他在少林是掌刑堂的,有谁犯在他手里,都难免挨一顿打,但若果对外,则偏帮少林,绝不容许别人欺负少林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