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再次拜会,宝缨多了个心眼,掐准公主宿醉刚醒时赶到了明月庵。
符婉瑶还没梳洗,长到腰间的乌发随意披散着,只穿了薄薄一层银红纱衣,妖娆身姿若隐若现地显露出来。
她果然忘了上次见面,一进茶室,就打着哈欠说:“小宝缨,好久不见,哈——”
符婉瑶大咧咧地往上首一坐,盘起腿来,对上宝缨不知该往哪看的圆眼,噗嗤笑了:“怎么,宝缨也跟本宫见外了,以前往本宫怀里蹭的胆子呢?”
宝缨面上一哂。
她刚到长乐宫的时候,符婉瑶还没成婚,时常留宿在太皇太后那里。宫人们都知宝缨是罪臣之后,就算不苛待也不会额外照料。倒是符婉瑶怜她年幼,发现宝缨夜里偷偷哭,就把宝缨叫到自己榻上一块睡。
长公主行事为世俗不容,为人却最是热心肠,宝缨知道这点,才鼓起勇气请她帮忙。
符婉瑶不知宝缨心思,盈盈玉指撑住下巴,眼神有些飘忽:“是了,你如今也大了,有旁的怀抱可以钻了……我那个皇帝弟弟,他还好吗?”
当初拒婚闹的满城风雨,太皇太后都给气病了,符清羽为此埋怨姐姐,这些年来,该有的照应虽然不少,但姐弟两个却不太亲近。
宝缨想着,毕竟是骨肉血亲,长公主惦记弟弟,于是捡了些日常琐事,一一说给长公主听。
本想缓和气氛,可是说着说着,符婉瑶脸色越来越难看。
宝缨急忙住口,却见长公主臂膀撑在案几上,发丝垂下掩住容颜,消瘦的身躯急剧起伏。
却是在冷笑。
“呵,他好啊,”符婉瑶笑的凄冷,“前面几个兄弟怎么死的都忘到脑后了,他还能每天快快活活的,还能娶杨用的孙女!”
看来适得其反,宝缨急忙解释:“殿下误会了!婚约不是陛下自己能决定的……”
……虽然他看上去也不抗拒,好像还挺喜欢杨家小姐的。
宝缨咬咬嘴唇,换了更有把握的说辞:“陛下肩上担子重,莫说快活,连笑的时候都少。”
符婉瑶却像根本没听见,怔怔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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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缨不知所措,膝行上前,想要安慰长公主。
符婉瑶却突然抓住宝缨手腕,红着眼说:“我也不要求他怎样……父皇、大哥、太子……他们死了……那也没办法,可是母后……被杨用教养了十年,阿羽连亲娘都能狠心不要了?!”
宝缨无言以对,默默垂下了眼角。
武烈皇后宋氏,是大夏朝不能言说的隐痛,皇宫里绝对不能提的禁忌。
当年符铄带太子御驾亲征,声势浩大,但很少有人知道,皇后的凤驾也隐藏在大军当中,一路跟去了战场。
详细因由宝缨也不清楚,只是从前听太皇太后叹息,说她这个儿子喜欢一个女人就变成了属孔雀的,有点成就就想去人家面前开个屏,显摆一番。
宝缨后来渐渐琢磨出来,符铄喜欢的肯定是宋皇后了,对突厥一战,符铄认为是稳操胜券,想叫妻子看见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姿,便想法子把人给带去了。
结果却战败身死,反倒拖累了妻儿。
只是武烈皇帝和闵悼太子是死在战场上了,宋皇后却没死,而是被突厥人劫走,掳去了某个将军的牙帐当中。
大夏虽不似前朝保守,但还是看重女子名节的,一国之后,让夷狄给玷污了,这比战场上输了城池还叫那些文人儒士羞愤。
杨用主张同突厥讲和,不肯将这项国耻做实。对外一直都宣称宋皇后也追随先帝去了,弄了副空棺椁下葬,世人不明真相,还当成生同衾死同穴的佳话传颂。
符婉瑶和大皇子生母是张淑妃,张淑妃去的早,两人从襁褓里就由宋皇后照看,视宋皇后为亲母。
说到宋皇后,符婉瑶啜泣:“突厥人抢走了母后,是想当成俘虏交换好处的……要不是……要不是杨用他说母后死了……”
宝缨不敢置喙,只轻轻拍着长公主的脊背。
难怪长公主痛恨杨用,宋皇后当年本来是可以被换回来的。只是名节不存,反会成为大夏朝的污点,所以杨用干脆让她“死”了。
符婉瑶啜泣:“母后没死,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我一想起来,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阿羽当年是小,那他也不能忘了母后,我和他提他倒怪我多嘴……”
说着又冷笑:“他嫌我玷污了皇家名声,也嫌弃母后了是不是……他心里巴不得母后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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