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裴玄仁,跟张坚过从甚密,一个张巨君,倒霉他也姓张,所以甫登高天,就遭到天公刘累的囚禁。其实刘累要谪他们也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但终究师出无名,恐怕群仙猜忌和寒心,不利于自己的统合大业他当初谪张坚,是因为张坚奉命前往凡间寻找应谶之人,完全可以说他出长差且回不来嘛他谪羿,是借口羿不从号令,剿祟不力。可是裴、张二人才登天界,屁股还没有坐热呢,哪儿找得着什么罪状?
因此只好借口他们不熟悉天上之事,倘若擅自行动,就怕添乱,影响到剿祟大业,所以暂且就跟我这儿开个全封闭式的补习班,先给你们上几万年课再说吧。时间一长,估计没有仙人再会关注他们,甚至很可能根本把这俩可怜货给忘了,到时候再谪不迟。
也正因为这二仙甫登天界,完全一头雾水,谁都不认识,故此对于张坚在天上抢班夺权的计划根本派不上用场,那你们还是下凡去相助张禄,牵绊天公为好。
二人二仙一露面,刘累不禁冷笑一声,说:“魑魅魍魉,都聚齐矣!”可是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他当面大敌只有一个张禄更准确点儿来说,是张禄手中的五色石至于新出现那四个,给他塞牙缝儿都不够瞧的。
张巨君手捧如意,单掌竖起,朝天公微微一鞠,口称:“天公在上,小仙拜见。天公差矣,君在天上,若能行仁道,以恩泽化被,自然群仙归心,大事可成,何必效凡间污秽之举,以力镇压耶?”
刘累冷笑着问他:“何所谓仁?”
张巨君闻言微微一愕,随即反应过来我靠天公夏朝登仙,那会儿孔子连受精卵还不是,他哪儿知道什么是“仁”啊
夏朝有没有文字,张巨君也不清楚,但他知道“仁”字的本意乃是“亲”,就是两个人背靠背,表示亲密无间。把这个字引申为一种普遍的道德规范的,就算不是自孔子为始,也该在周代以后。所以刘累脑袋里估计就根本没有仁道的概念啊,我跟他说这个,不是对牛弹琴吗?
正想着该怎么解释一下“仁”这个字的含义,该怎么劝说刘累改弦易辙,放弃武力统一,就见刘累双手左右一展,不再跟他们废话,直接就动上手了。
刘累先攻张禄,张禄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匆忙后退,就把四个同伴给让到了身前。裴玄仁首先出手,大袖一扬,拦住刘累的去路,但刘累只是伸出一枚食指来,轻轻一点,他便踉跄后退,觉得胸口气血翻涌,神魂都在摇荡
裴玄仁向不以斗战为长,要不然在鼎室山上,他就早教张禄各门神通法术了。按照他的理论,法术只是小道,可以辅佐修行,但作用真的不大,而只要境界提上去了,神通自生,学习起法术来也可事半功倍。道理是这样没错,问题你要光是内功深厚,却没怎么练过拳脚,长生固然可期,碰上打架就可能被人直接捅穿哪!
就好比小说中的大理段公子,要是只学会了北溟神功,六脉神剑和凌波微步都只是才刚涉猎,或许能够站在那儿让个普通人连捶几百拳都不受伤,但也完全没有反击之力。还不如内力全失,却学会了独孤九剑的令狐少侠呢
再说天公之能,又非凡俗甚至绝大多数仙人可比,那真正是内外兼长,魔武双修,就算是压制了等级,也不是裴玄仁所能抵挡的呀。
第二个被天公战败的是张巨君,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裴玄仁更差他这一派是精研预言系法术,所以传给弟子郄俭的主要是占卜之道,这门法术对于斗战而言,基本上派不上什么用场。如果说裴玄仁是半吊子段公子,那张巨君就可比段公子追求的妹子,那位单恋表哥的王小姐同样也是半吊子。
二仙且如此,二人就更不够看了。步爵师从睢山道士阮丘,这一派是比较偏向于斗战的,可是他连放火球、火箭,都连天公的衣襟都没能挨着,便即湮灭张禄跟后边儿瞧着,心说果然吧,我就说火法跟这儿没用
白雀儿天性使然,又怀抱着张坚的厚恩,在众人中战意最强,攻势最为凌厉。可是这凌厉,也就对同辈而言如此,对天公来说,再勇猛的螳螂也终究是螳螂,车轮一碾,便成齑粉。白雀儿挺着短剑冲上,却被天公大袖一卷,短剑便即脱手飞去,接着天公伸手一指,势要将小蛮女彻底击杀
张禄赶紧大叫:“若杀彼,恐祟难灭矣!”
天公闻言,临时变招,手指一曲一放,就把白雀儿弹飞了。不仅飞了,小蛮女身在半空,瞬间缩形象突变,真的化成了一只白羽小雀,随即展开双翅,扑拉拉地就飞到天上去了。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裴玄仁、张巨君猱身再上,又再度被天公击退。剩下一个步爵,还在那儿毫无意义地放各种法术波呢,但如蚍蜉撼大树,于天公丝毫无损。
刘累真有点儿烦了,二凡人还则罢了,可以根本当他们不存在,可是二仙虽然不擅斗战,短时间内却很难谪落,完全是癞蛤蟆跳脚面上不咬人他恶心人哪!几度欲使破天大招,可是张禄一见到他的起手势,便即催动“壁”、“宇”二珠,更换空间,把云天给彻底遮蔽起来。要知道这一招威力虽强,却终究不能收发由心,更需要比较长时间的准备虽然所谓长,也不过半息而已,但已经足够让张禄做出应对来啦。
还是得先收拾了张禄,这厮不除,障壁终不得解,上天的通道就无法打开!于是刘累口中斥喝,急急战退二仙,随即就顶着步爵的诸般法术,疾飞而前,凌空一指,直取张禄。
张禄见势不好,身前“真”、“幻”二珠陡然闪亮,就见在他身后,虚空中陡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圆环。
这圆环高约丈余,环厚数尺,其色银亮,还略泛一些蓝色。细看分为内外两环,中有明显分界:外环均等九分,中有三角形的银箍内环均等三十六分,每分上都契刻着一个从所未见的诡奇文字。
这圆环才刚出现,内环便即开始旋转,外环上三角银箍也亮起红色灯光。“喀”的一声,内环静止并且固定,同时环内如有水幕张开,涟漪层层,随即一道水柱带着泡沫突出圆环中心,长有数丈,一喷又收
张禄瞟一眼刘累,眼中似有含义:“有胆量你就来啊!”转身便即没入圆环水幕之中。刘累对这种水幕倒是并不陌生,它于方才在幻境中见到那些银白色大鸟所来之处,差相仿佛哼,不过又是一些障眼法罢了,我岂惧汝?!
于是紧随而入,到得水幕另一侧,只见已不在泰山之巅,而位于一座幽长甬道之内,四壁光滑,难明质地。四望不见张禄,却只见一个白色的“大头娃娃”,晃悠悠漫步而来,口称:“别装出一副想和我说话的样子,我知道你恨我”
第七十五章、又来一位老仙儿
天公刘累见那大头娃娃生得好生离奇:外皮似为金属所制,其色纯白,关节各处却为黑色,身体好似一个大梨,肚腹凸起,两腿甚短,足却颇大,双臂长过双腿,小臂粗于大臂最诡异的是他的脑袋,纯为一个圆球,其大几与身体相同,颈细头大,似乎不胜重负。头上并无口鼻,只有一对倒三角小眼,以凹线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