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郯墨刚刚这句话。
郯墨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若是旁人只当是他有点事可能会离开几天或者十几天,可是乔岚却隐隐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她顿了好半天才道,“多久。”
“可能很快”,郯墨道,沉默片刻又道,“也可能会很久。”
如果最好的医院也不能治好他的腿,他还是不能站起来,那就会很快回来。
如果他的腿还有挽救的机会,那将是漫长的复健,所以会需要很久。
郯墨不想告诉乔岚自己是去治腿,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
也许是希望,也许是绝望。
这是未知而又残酷的一场审判。
所以他不想告诉乔岚,不让她知道,少一份的担心,也许还能少一份的失望。
不告诉乔岚,如果无法治疗,去一趟后很快的回来,对乔岚而言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分别。
但是如果可以治疗,如果真的可以站起来…
郯墨心跳陡然变快。
如果可以站起来,那将是他送给乔岚最大的惊喜。
郯墨不说,乔岚也不问了,声音就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掺杂了几分失落。
“去哪里啊。”
“美国。”
“什么时候走?”
“过完年。”
陪你过完年。
乔岚已经没有家没有亲人了,她已经将这里当做了一个家,郯墨不想在所有人团聚的那天,只留下乔岚一个人。
新年来临的那天,本该欢欢闹闹的过年,却变得微微有些压抑。
新年的钟声敲响,乔岚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有些挡不住困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少女蜷缩着身体靠在沙发上,呼吸平稳,可是依旧没有回房间。
她本想在郯墨离开前陪他再待一个晚上的。
电视的声音弱了下去,郯墨用遥控器调成了静音,他侧脸看着已经熟睡的女孩,目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唇,半晌后才缓缓落在她随意搭在抱枕上的右手。
如果他可以站起来,他就可以抱她进去,可是下现在的他还是做不到。
郯墨深深吸了口气,转动轮椅的手颤了颤,却又没有忍住的靠近。
轮椅撵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动,郯墨像是被声音吓到,僵硬的停住。
乔岚没有醒,依旧睡得安稳。
郯墨静静的看着她,用从来也没有过的距离,近到可以听见乔岚的呼吸,他喉咙发紧的注视着乔岚的睡颜,像是用尽了这一生全部的气力和胆量,缓缓俯下身。
颤抖的唇在距离乔岚的唇还有不过两指的距离,终是停住,半晌后他小心翼翼的牵起乔岚的手,低下头,虔诚的将唇印在了她冰凉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