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史策再次大喊一声。
“廿年圜土饮冰泪,太苍啼血一杜鹃。”
他掉转镰刀,眨眼就将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紧接着深吸口气仰天长啸,发出一声啼血悲鸣:“以我残躯谏轩辕!”
电光火石间还未等云清澜反应过来,那史策手下用力,竟直接就着那把尚还带着锈迹的镰刀抹了脖子。
顷刻间血流如注,而史策也气息渐消,他双目前凸,两眼则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舆轿,似要把那重重轿帘烧出一个洞来。
可那轿帘纹丝不动,此刻太苍山的山腰竟是连一缕风都没有,寂寂四野里回荡着史策振聋发聩的嘶吼声,可山林何其广袤,那嘶吼片刻只如涓滴入海,余音渐消,最后只剩一具枯瘦的身躯跪在地上,不多时又缓缓倒了下去。
“史兄!”
“史兄!”
跪在一旁的四人当即大喊一声,他们手脚并用地跪行着靠到史策尸体前将其抱在怀中,几人围在一处,赵麟禄抖着手覆上史策怒睁的双瞳,悬在那双眼睛上空时却又突然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般,过了片又颓然地放下了。
他们将史策原先跪着的尸身平放在地上,又上下为其整理了一番衣着,将一身破布烂絮似的囚服左拉右扯,却终归不够体面,那枯瘦的手脚四肢露在外面,和两只怒睁的眼珠一起,烙在太苍山的康庄山路上。
可远处的舆轿却依旧没有动静。
赵麟禄抬起头,望着远处纹丝不动的舆轿。
他们这群人,怀一腔抱负苦读十载,又在四方铁狱里囚禁半生,总以为天下大业提笔可破,可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个衣衫褴褛,百无一用的读书人。
他们头磕在地上,磕不破这浮云蔽日,血流进泥里,也流不出个万世太平。
可又能怎么办呢?
他凝着眸子想了想,又抬手将掉在地上沾血的镰刀拿了过来,然后径直往自己脖子上架去。
云清澜一直凝神注意着这几人的动静。
眼见的赵麟禄要提刀自裁,她眸色一厉,当即策马上前,紧接着无涯剑极快地在那镰刀钩弯处一挑,就将赵麟禄手中的镰刀挑飞出去。
锵——
镰刀斜斜砍入地面,在寂寂太苍山中又带起一声响。
云清澜神情凝重,心中更是复杂——谁能想到几个身穿诏狱囚服的人,竟真是来向皇后死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