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有那样可怕的城府,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心都不知是什么做的,又冷又硬,怎么转眼就脆弱地倒在他怀里,睡得不省人事了呢。
林霰的眉头倏然揪紧了,浓稠的睫毛颤抖不停。
他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那只半残的手胡乱抓了一把,想要找个倚靠。
林霰抓住了霍松声。
霍松声垂眼看着,林霰无血色的右手虚虚扣着他,没一会儿,用力握紧了。
这个动作应当会令林霰感到疼痛,因为霍松声能感觉到林霰手上的力道紧一时,松一时。
霍松声突然很想问问林霰,筹划这些究竟耗费了多少心力,为了登上皇位是否连命也可以不要。
如果命都没了,那皇位夺来又有何用?
他猝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想要林霰的命了,哪怕林霰在烧牌位时,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掐住林霰的脖子。
掐住他,掌控他,征服他。
霍松声发现自己每一次掐住林霰的脖子,其实都是想要征服他。
霍松声拨开林霰僵直的手指,反托起他的手腕。
他一只手没离开,任林霰握着,另一只手揉了揉林霰的腕骨。
林霰的气息起初有点急,后来渐渐缓了下来。
他适应了霍松声的力道,并逐渐放松。
霍松声的手热乎乎的,覆在他腕上。
林霰紧皱的眉松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
霍松声不知道他醒了,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注视。
林霰一动不动,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霍松声一定会推开他。
霍松声搓着林霰的手背,好一会儿,那只手有了血色,温度也在回暖。
林霰感到身体里的血液被霍松声调动起来,如同平静湖水被投入一颗石子。
松声。
他在心里默念霍松声的名字。
然后闭上眼,低声喃语。
霍松声顿了一下,低头去看林霰。
他们离得太近了,已经超过大将军为自己和别人设的安全距离。
但直到霍松声扭头就能碰到林霰的脑门时才反应过来,这个距离不太正常。
如同林霰刚才无意识叫了他的名字,现在霍松声心跳的也不太正常。
霍松声正襟危坐,动也不动盯了林霰半晌。
后来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戳了戳林霰的脸颊。
那面颊没什么温度,霍松声叹了一口气,拇指指腹从林霰脸上刮过。他明明还没骂够,明明最讨厌林霰这种人,更看不上他那些手段,此刻却无法用冷漠面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