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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钧雷霆从千层塔上崩泻而下,自涛涛云霞间猛穿而过。霎时间,广漠大地恍恍荡荡,红莲之火焮天而起。
惊雷和烈火齐齐袭近,势必要让被囚者承受焚身裂骨之痛。
哪能不痛?被拘起的人仰天一挣,膀粗的锁链哐啷连响。
电光堕在魂索上,好像万千灵蛇,沿着长索奔逸而出,汇在满身血污的白衣仙身上……
邬引玉是被烫醒的,回神时猛一缩手,才发觉桌上的茶杯被自己碰翻了。
热茶沿着桌边淌落,她收拢手指,听见身侧传来惊呼声。
女侍连忙站近,简单擦去桌上茶水,又恭恭敬敬地托起邬引玉的手查看,小声说:“我去拿冰袋,小姐稍等片刻。”
“不用。”邬引玉眉头一松,她那手背倒是红了点儿,但不碍事。
她看这女服务员已经急红眼,不由得笑了一声,一双眼顿时变得脉脉含情。
“可是小姐的手……”女侍生怕怠慢了宾客,一只脚已在往外拐。
“说了不用。”邬引玉拿起桌上的长烟杆,往对方手心一敲。
她目光下敛,咔地推开烟丝盒,捻了些烟丝装进烟窝里,慢声慢气地说:“是我自己碰翻的,你再给我倒一杯就是了。”
女侍正要把茶杯满上,便被打断了。
邬引玉又说:“刚刚的茶不要了,换峨眉雪芽吧。”
女侍只好重新泡了一壶,悄悄打量起这位邬家二小姐,正打量得起劲,冷不丁迎上了对方那双低调含情的柳叶眼。
邬引玉抽了一口烟,翘起一条腿,小猫跟的白绒面鞋在足背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旗袍裙摆的开叉口微微敞开。
“拍到哪儿了。”她咬字含糊地问。
女侍回答:“到那只霁蓝釉胆瓶了,小姐感兴趣么?”
邬引玉摇头,左臂环于胸前,拿着烟杆的手往上一撘。她懒懒散散地往后倚,烟窝里升起袅袅白烟。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梦见那惊人的奔雷和烈火,只是近段时间越发频繁了,以往都是在睡梦中才会见到,如今仅仅是走神,便会被拽到那未知之境里。
此番参加这场拍卖会,她为的就是梦里见过的一块玉,那玉赤红,色纯而浓烈,其上有古怪莲纹。
要不是得知这批被拍卖的古物里有这么一样东西,她也不会来。
在此之前,邬引玉一直以为梦中所有全是假象,但在看见拍卖会的预告照时,她才惊觉,一切绝非偶然,她必须要来,她得亲眼看看那块玉。
女侍给邬引玉重新倒了一杯茶,朝底下望去一眼,说:“这只霁蓝釉胆瓶起拍价还挺高,是柳家拿出来的,这话我对着旁人可不敢说,也只能对小姐您说说了。”
“怎么?”邬引玉抬高手臂含住烟嘴,拿离后轻呼出烟气。
女侍回答:“柳家的资金出了问题,为此还把许多珍藏的古物也拿了出来。如今这一门里,听说连个传承人都没有,整个柳家只剩下个空壳了,要不是有邬家为他们说话,他们怕是……”
邬引玉微眯着眼,眼波蒙了烟,因而显得朦胧不清。
她说话细声细气,很柔很慢,腔调还百转千回的,跟在垂着钩子钓鱼一样,说:“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柳家如今就是个空壳子,在外人看来,五门就只剩下四门了。其实别说柳家,要不是邬挽迎临时顶了家主的位,连邬家都差点没了。”
“小姐,这话……”女侍心惊。
邬引玉扭头,把搭在右膝上的左腿放了下去,那绣了墨色山水纹的裙摆微微一曳。她没说话,只是冲这女侍勾起手指头。
女侍心惊肉跳地走近,以为邬家二小姐是要同她说秘密,还弯腰侧着耳靠了过去。
邬引玉把女侍鬓边的头发绕到了耳后,才说:“我知道你想奉承邬家,但也不必说柳家的不是,不管是五门还是四门,邬家都是领头者,可听不得挑拨离间的话呀。”
那酥酥柔柔的声音灌入耳中,女侍后背发凉,低着头猛退一步说:“小姐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