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予怀没有说过一句话,按部就班地执行着宠物医院的各种程序,这样的冷静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他究竟是在自我调节还是完全沉溺于悲伤之中不能自拔。
我和予怀处理好哈罗的火化事宜后,陪着予怀返回家中,天天去了俱乐部的封闭训练,家中只剩下予怀一个人。
“予夏,今天谢谢你,早点回去吧。”予怀站在家门口,并没有邀请我进门的意思。他保持着很低压的冷静情绪,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一个人可以?”我抬头看他,有些不太确定他是否只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
予怀似乎没有听到,转头便回到了屋内,关上了门。
我望着眼前胡桃木的暗棕色的门框,记得上次打开时,哈罗从里面迎面而来,仿佛就在昨日一样。
我回到了家中,羽生发了几个信息询问哈罗的事,我并没有打算在他集训完成前告知他哈罗的事,于是只是避重就轻地简单回复。
夜色降临后的洋房区非常安静,突然发现羽生不在的日子,一个人在这样的大别墅里还是有点孤独。此刻,予怀也是这样的吧。
我打开电视,让客厅里有些声响和光亮。电视频道正在放着电影《狮子王》,国王木法沙虽然离开了,但他的爱与智慧,为迷茫孤单时的儿子辛巴指引了方向。
生与死的世界,都需要安顿好彼此,才能结束,方能开始。可是,好像哈罗,就这样突然地离去,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我在沙发上窝了一个晚上,睡得极浅,这样的浅睡是能感知到外界事物和声响。
今天是个阴霾天,没有阳光,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有雷阵雨。我起身沐浴,收拾着家中的杂物,以及自己的心情。
在厨房里简单做了燕麦粥,比起其他食物更容易让人下咽和补充能力,打包好出门,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予怀。
我按了门铃,等了很久很久,予怀才来开门,我跟着他进门,发现哈罗的物品已经被他收进了纸箱,可以理解他正在努力隔离这些物件,用最大的理性去抵御悲伤。
他坐在沙发上,用手托着头,面容极度疲倦和憔悴,胡茬在他原来温雅的脸上蒙上了沧桑感。
“我给你做了燕麦粥,要不吃完去休息一下。”我低声在旁说道。
“好,谢谢你。”他机械地回答着,就好像在和羽生在东京公寓里的那个智能门铃的语音一般。
我和他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良久,直到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是陈教授。
我有些讶异,接起电话:“喂,陈教授,您好,我是予夏。”
“予夏,你好。”陈教授电话那边有些着急:“你联系得上予怀么?他的电话一直关机。”
“您别着急,他就在我的身边。”我回答着:“我现在把电话给他。”
我把电话递给予怀,他好像没有反应过来,我打开免提,低声提醒道:“予怀,陈教授道门电话。”
予怀转过头,空洞的眼神才有一丝动态,但神情依旧冷漠,拿着手机说道:“爸爸。”
“老于给我打了电话,说了哈罗的事了,世事无常,你也不要太过分沉在里面了。”陈教授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三分安慰,七分命令。
“我知道了,爸爸。”予怀回应着。
“美琪如果和你的性格不合,倒也不必勉强。”陈教授松了松口气:“只是哈罗这个事情宜小不宜大,老于那边也教训了美琪了,你那边注意稳妥处理。”
“好,我明白。”予怀面无表情地回答着,声线似乎很平稳。
“我也就交待这几句,你做事一直有分寸的。”陈教授继续说道:“一会儿把手机充好电,尽快回到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