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新中国最早的一批西洋画专家,爷爷的葬礼办得极为隆重,爷爷的学生现下基本也都是各地艺术院校的教授、老师,也都纷纷从各地前来吊唁。
虽然怀着极大的悲痛,但爸爸和二叔还是坚持操持着葬礼的事宜,夜以继日的忙碌,我和予冬也是不舍昼夜地帮忙安排着追悼会的各项事宜。
或许是因为连续的通宵,或许是因为极大的悲伤和愧疚感,我的身体也出现一些问题。先是严重的肠胃不适,到后来的胸闷恶心,最近几天还出现了一些低烧的情况。
随着爷爷追悼会的日子临近,我并不想给家里人造成麻烦,只是找了予冬要了一些退烧药先吃着应急。
到了夜里,躺在床上和羽生视频,因为太过忙碌,我们每天说话的时间也被压缩到了极少,他倒是很少像予怀或者小敏那样苦口婆心地安慰,除了反复提醒叮嘱我注意三餐休息,还发了一些音乐给我,让我能睡得更好一些。
“如果太辛苦了,或者太难受了,就闭上眼睛深呼吸。”羽生的眼中尽是心疼:“不想吃东西的话,就多喝点水,牛奶也行。”
“嗯,好。”我耷着眼皮,胸口有些闷闷,睡意渐渐袭来,而后耳畔传来了天地安魂曲的乐声,这是荡涤心灵的音乐,身体慢慢平静了下来,仿佛间,听到了羽生在说,睡吧,一切都会变好的。
爷爷的追悼会在他去世后的第十天在大学的礼堂进行,校长亲自致以吊唁词,全场皆是爷爷的徒子徒孙,或许这样的悼念便是对于一位老师、一位艺术家、一位学者最大的尊敬。
予怀受到陈教授的委托也从北京赶来吊唁,看到我的时候他有些惊讶:“才一个多月未见,予夏,你怎么这样憔悴。”
“发生了很多事,似乎已经超过了我能控制的范围。”我苦笑着,就这一个月,似乎漫长得让我都有些恍惚。
“对不起,我应该陪着你的。”予怀和我一起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下,伸手为我撑着一把伞。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如果不是这次突然被迫回国,我可能都来不及见上爷爷最后一面。
“你呢?事情都处理好了么?”我抬头问道。
“这次冬奥会,美国为首的国家不愿意派遣政府官员参加,日本外务省上个月似乎也有了这样的想法,孔大使担心此事会影响两国邦交,让我先回国向外交部报备。”予怀解释着他这一个月突然回国的事:“后来孔大使找了高圆宫的久子妃殿下从中斡旋,外务省也决定派遣体育官员前来。”
予怀说着,似乎对于这些政治上的事他总能看得格外通透。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让我觉得或许此前他对我安分守己的规劝也是不无道理的。
我们本是沿着林荫路返回家中,刚到了楼下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道爸爸的眼疾复发了,我先是一脸懵逼,回到家中看到左眼完全看不见的爸爸,几近吓出了我一身冷汗。
在予怀的帮助下,我们将爸爸送去医院,医生检查后表示这是此前开颅手术的后遗症,加上这些日子的劳累又复发了。
我惊愕不已,我从来不知道爸爸做过开颅手术,每次电话,似乎也从来没有人提到这件事,知道妈妈现下解释道:“去年四月的时候,你爸爸查出脑部肿瘤,压迫到眼部神经便做了开颅手术,当时恰好你刚刚流产,我们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没有说。”
我恍然大悟,难怪有那么一段时间,和爸爸的视频他总是带着高高的帽子,还和秀利伯父开玩笑说是模仿莎士比亚时期的英伦复古风。
原来,那段流产后在蜜罐里的恢复期,被万千宠爱的日子,是家里人这般负重前行而来的。
我陷入了长长的歉疚之中,自己在享受成为hanyu‘sfaily的同时,似乎也忽视了自己的家人。
因为这些愧疚感,我拼命地照顾在爸爸,希望能够弥补自己作为女儿的不称职。
好在爸爸这次的复发并不严重,中医理疗后便恢复了视力,这才让我放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