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崩溃,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冲,眼前一阵阵发黑,颤声道“你……你!”
平生最恨被人这般调笑。初从军时,凡有兵士直着眼睛看我,哪个不被我军棍伺候打得死去活来?这十年之中,越凌王勇武威名传遍军中,谁敢说一个不服?江原江原,你今日用我生平最忌讳之事来招惹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这么想着,我一步步向江原走去,都说眼睛可以反应内心,我此刻心中如此愤恨,应该是十分骇人。江原本来还在笑,渐渐地表情僵在脸上,他飞快站起身,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来。还没待我有何动作,他已经牢牢抓住我。我大惊,想要反击,却怎么也击不准,朦胧感觉到江原扯着我的身子飞速向地上滑去。一瞬间脑中模糊,我只知道这次是彻底栽了……
我横躺在地上,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身体随着地板上下摇晃,我感到自己还在画舫上。有亮光从上方透过来,我使劲动了动眼睛,听到有衣物摩擦的声响,微微睁开眼,看到一抹蓝色衣摆晃来晃去。
我想了想,猛地坐起身来,定睛四看,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宽敞透亮的屋子,精雕的床栏,朱漆的桌椅,精致而娴雅。
江原转过身来,看到我,静静道:“醒了?可以再躺一躺。”
我一时脱力又跌回床上,盯着头顶床帐问:“我怎么在这里?”
江原走到床边,头微微向我低下来:“你昨晚昏倒在画舫上,没有郎中,只能把你送回来。”说完又讥讽地一笑,“你可真重,倒下去的时候我那样用力都扶不住你。”
我冷冷道:“我是问,我怎么在这里?这是你的房间。”
江原反问道:“不在我房里,难道要我到你那小房间中等你醒来?”
我冷冷一笑,这话与在船上时如出一辙,可真够不要脸的。既然他自己高兴,我索性便睡个舒服,翻个身,又面向里合了眼。
江原竟没有发怒,只道:“不要睡过去了。”便没再说话。
过不多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在房外回廊上响起,先是武佑绪急切地低声道:“太多了,十两吧。”
接着是凭潮坚决的声音:“二十两,一文也不能少。”
武佑绪软语相求:“凭潮,咱们平日都是好兄弟,我托你帮子悦熬药,总不能收跟别人一样的钱吧?”
“三十两!”
“二十两。”
“就这么定了。”
我合着眼睛只听得好笑,过了一会,房门响动,他二人轻轻走进来,都问道:“醒了么?”
想是江原点了头,凭潮走到我床前叫道:“凌公子?我来替你把脉。”
我懒懒翻过身,伸出一只手,凭潮搭在脉上按了按,皱眉道:“好些了,喝药吧。”
我瞥眼见武佑绪正满脸焦急地站在一边,故意道:“一碗二十两呢,我可不敢喝。”
凭潮端了碗塞在我手里,似乎憋了一肚子气:“他付他的,你爱喝不喝。倒是你跟我说说,怎么出去一天就弄了个急怒攻心,横着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医术有问题呢。”
武佑绪插进来道:“昨晚可真把我们吓坏了,本来以为你底子好不碍事,哪想到这样。这下好了,哪里都去不了了。公子急得一夜没合眼……”计划好的事不能实现,他自然着急。
我冷笑两声,没有说话,仰头将一碗奇苦无比的草药喝下,又回去躺着。
武佑绪半句话憋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江原道:“我在这里,你们都出去吧。”他二人听了不敢多留,都急忙出去了。房内又变得静悄悄的,好像根本没有人在这里。
隔了一会,只听江原道:“你若生气,就直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你要什么赏赐作为补偿,只要我办得到,都会给你。”
我哼笑一声。
江原又沉默了一会,踌躇道:“昨晚那些探子是冲我来的,一时情急没想太多……”
我翻过身来,冷冷看着他:“这话燕公子昨晚已经说过了。”
江原面色渐渐冷下来,沉声道:“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不是存心害你,也不知道你这样在意。”
我冷然笑道:“你倒是想害我,可你害得了么?”
江原脸色冰冷:“你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睛:“没什么意思。不过我都想好了,等与你去探过太子府,我就离开这里,什么越凌王太子都与我无关,从此咱们毫无瓜葛,燕王殿下您另请高明罢。”
江原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冷冷道:“你现在是通缉要犯,不怕我将你身份告诉南越官府?”
我勾起嘴角:“你说越凌王是对一个刺杀未遂的小小刺客感兴趣,还是对你这微服潜入南越的堂堂燕王殿下感兴趣?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