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老实说,魏赦从前没有打听人私隐的嗜好,但这个竺氏不知怎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说实在的,他至今还不大相信竺氏口中的,她只是因为他与她的亡夫面貌酷似而抱错了人,但即便是那时,他对竺氏对自己的勾引手段嗤之以鼻,心中竟也不感到特别的愤怒。
&esp;&esp;谁知小孩儿没能扛住美食的诱惑,但这时竟意志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以,娘亲说不可以。我们的家,陌生人是不能进去的。”
&esp;&esp;魏赦颇感惊讶蒜苗大小的一个娃娃竟能有如此觉悟,果然是个聪颖可人的孩子。
&esp;&esp;“不进就不进。”魏赦说道。
&esp;&esp;阿宣还舔着魏赦给的糖葫芦,美食当前谁能拒绝?阿宣拿着小舌头舔着,疑惑地望着魏赦,“我娘亲说,你是魏公子。”
&esp;&esp;“魏公子怎么。”
&esp;&esp;头顶传来一道很远的声音。
&esp;&esp;阿宣继续道:“魏公子是这里的主人,娘亲说了,魏公子家很大的。”
&esp;&esp;魏赦没有回话。
&esp;&esp;半晌,他垂下目光,半是微笑地又抬起手捻了下阿宣脑袋顶上朝天的右边小鬏鬏。
&esp;&esp;阿宣以为自己说对了,眉开眼笑。
&esp;&esp;魏赦的眸忽又落到那口古井上,古井边蹲着一只足有小娃娃高的水桶,他微微蹙眉,走了过去。
&esp;&esp;阿宣还舔着糖葫芦,“这是娘亲打水用的。”
&esp;&esp;魏赦道:“你娘亲?”
&esp;&esp;他想起今日见过的那竺氏,一身素衣,细嫩如春月里的一点怯弱不胜风的柳芽儿,充满了江南女子的柔软情调,身材窈窕,骨骼纤细,素淡的容颜不事铅华,偏圆的带着自然粉的厚唇,一双细长柳叶眉,以及充满了温柔、顺从仿佛永远不会与人发脾气而露出一丝愤怒之色的美丽杏眸。她那么一副身板,竟能从这么深的井中打出这么高的一桶水?
&esp;&esp;阿宣自豪地摸了摸鼻子,“对啊,我会帮我娘亲的!我力气可大了,人家说,读书的人就抓不住一只鸡,我告诉你这个秘密,我能哦!”
&esp;&esp;“抓鸡做甚么?”魏赦无心地问。
&esp;&esp;“抓了给娘亲杀,娘亲的手艺可好了。”
&esp;&esp;魏赦“哦”了一声,这小孩儿絮絮叨叨起来,说的尽是些魏赦根本不愿听下去的废话。
&esp;&esp;末了,魏赦想起自己的目的,他等那小孩儿似有所觉地停下来,微笑了下,矮身下来,几乎与小孩儿平视:“小孩儿,我问你,你见过你爹没有?”
&esp;&esp;阿宣一愣,攥着糖葫芦的手立马松了下来,好吃得令他垂涎的红果子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魏赦心中犯疑之际,阿宣摇了摇头,“没有,娘亲说过,爹爹他去了很远的地方。阿宣还没有见过他,他就走了,但他会回来的,一定会。”
&esp;&esp;魏赦蹙了眉,“那么,你爹可曾留下什么遗物?”话甫出口,魏赦便自知失言,又很快想到这四岁小儿听不懂“遗物”二字,于是改换春日旭风的笑容,“我是说,你爹可曾留下什么,譬如字画什么,他的画像……”
&esp;&esp;阿宣又摇了摇头,似乎听不太懂。
&esp;&esp;魏赦出了口气,他站起了身。
&esp;&esp;……
&esp;&esp;天暗了下来,竺兰从小厨房忙到星斗满天,好不容易与苏绣衣各自散去,苏绣衣直接回了罩房,而竺兰却绕了截路,终于回到与儿子共同落脚的窝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