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脸茫然,顾不上回答医生的问题,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会死……吗?”
医生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说:“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用苹果手机吗?发明它的乔布斯就是死于这种疾病的。所以我才说,他都这样了,怎么还会跑到酒店去住,像我刚才说的那些引发急性心肌梗塞的情况,没有一种情况应该出现在他这样的病人身上。好了,我还有一个手术要做,你跟着护士把住院手续办了吧。如果他恢复得好,一两天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当然,我指的是心肌梗塞。”
我明白了医生话里的含义,此时的我快恨死自己了,都怪自己平时总骂他“死gary”,这下他真的要……
在护士的指引下,我晕晕忽忽地上楼下楼,排队交费,终于把手续办好,我隔着玻璃看着ICU里带着氧气罩的gary,感到一阵眩晕。“嘀嘀”,手机响起来,恍惚地拿起一看,原来是电量不足。我瘫坐在走廊的座椅上,漫无目的地翻看着手机,心里仿佛压了千斤重担,喘不过气来。这时,徐铿发来了一条短信,只有四个字“可否一见”。他回来了吗?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和徐锵一模一样的脸,我鬼使神差地把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那头只有徐铿轻轻的呼吸声,我刚喊出他的名字:“徐铿……”就不知怎么的瞬间泪崩了,压抑许久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就像跌倒的孩子见到了妈妈,我泣不成声地说:“gary要病死了,gary快病死了……”
“田丰的家属,请控制情感,不要影响其他患者和家属,一会儿去19楼取化验单。”一位护士高声打断了我的哭诉,我抹抹眼泪,努力憋住哽咽,还想再和徐铿多说两句,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取完化验单,又取药,一番排队交费后已是午后,gary仍然没醒。我坐在座椅上,双手掩面,不禁悲又从中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这时,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我面前,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徐铿!他被正午的阳光晒得满面通红,衣服也被汗水打湿,还背着一个双肩包,难道刚下飞机不成?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泣着:“你怎么会来?”
徐铿在我身边坐下,变魔术似的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给我,说,先别问我,你喝口水,别哭了,然后告诉我你同事是怎么回事。
我听话地喝下半瓶水,一上午滴水不沾,现在的确是口干舌燥了。然后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总算止住了眼泪。之后我把怎么接到诺娅电话,怎么在酒店见到gary,gary怎么晕倒以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徐铿。
徐铿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沉痛地说,胰腺癌末期的确无药可治,你要有心理准备。现在能联系上gary的家人吗?
我摇摇头,说:“我只知道他家在哪个城市里。”
徐铿又问我,那你帮他办住院手续的钱够吗?
我说:“够,今天是打算去C市参加《高校惊魂》的开机仪式,所以现金和卡都随身带着的。”
徐铿顿了一下,拍拍我的背,说,我觉得gary是想有尊严的离开,他如果醒来看到你这么难过,一定比你更难过。
“有尊严的离开?什么意思?”
徐铿说,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所以才辞职,也许他真的想过去巴西看世界杯,一尝梦想,他不愿意生命的最后阶段是在亲人的哭泣声和刺鼻的药水包围中渡过。
徐铿的看法有道理,我记得gary就是在体检后才突然辞职的,只是他为什么又会在酒店里被我找到?诺娅怎么会知道他的住处?
正百思不得其解,莫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掂着几个袋子。他来不及擦汗,递给我一个袋子,说:“吕小姐,快吃点东西吧,大少爷催得急,我只好随便买了点,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和你在一起,总不会饿肚子!”我想起自己在默居说的这句话,当时带有些调侃,但却是事实。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徐铿,又对莫叔道声谢,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接过盒饭勉强吃了两口。莫叔递给徐铿一提,自己则拿出一提坐在旁边狼吞虎咽起来。想着他俩因为我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而在烈日下奔波,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
第四十七节 自己的方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护士定时查房,每次出来都说生命体征良好,但病人体力透支严重,苏醒还需要时间。在徐铿的陪伴下,我也从最初的坐立难安到现在的平心静气。
晚上我坚持要陪护,反正妈妈也以为我飞到了C市,不用向她报备。我让徐铿他们走,徐铿不同意,他让莫叔先走,自己留了下来。
夜深了,走廊逐渐安静下来,除了不时有查房的护士走动,似乎还能听见外面蛐蛐的叫声。
徐铿递给我一杯热咖啡,我接过来,看见他眼底泛起的血丝,我问他:“你是不是刚下飞机就被我截到这儿来了?”
徐铿微微一笑,说,你的电话突然断掉,太可怕了。
我吐吐舌,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电话拨过去了,只是刚说两句,手机就没电了。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徐铿说,从手机里听到了你和护士的对话,猜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