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离开后,罗孚道长并没有进屋。
他站在院中静静望着天边缓缓飘过的卷云,直到夕阳西落,瑰紫色的晚霞铺满了天空时,才最终缓缓叹了口气。
然而一转身,罗孚道长便看到捧着一碗红枣羹的花虔。
花虔笑眼弯弯道:“前辈,我做了些甜羹,你要不要尝尝看。”
罗孚道长拍了拍肚子哈哈调侃道:“好啊,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那未婚夫会吃醋,生闷气喽。”
花虔难得豪横一次:“不用理他。”
罗孚道长坐在桌旁,挖了一勺羹汤入口,细细品味一番后旋即点头。
“香甜软糯,不错。”
花虔见他喜欢,笑着说道。
“前辈喜欢就好,说起来这道羹是我母亲教我的第一道菜,往常每年年三十母亲都会亲自下厨做一道红枣桂圆羹,说是来年一家人必定团团圆圆,红红火火。只可惜这里没有桂圆,口味会差些。”
罗孚道长拿勺子的手一顿:“如今你家中便只有你一人了吗?”
花虔垂下眼眸:“嗯,我爹娘还有弟弟都被魔教灭口,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死。”
她望着那碗羹汤轻声道,“玉机门收留我后,我便一心想要学武。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一日正邪一战,那我一定会在战场上。”
罗孚道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的资质普通,习武虽能自保,但战场上刀光剑影,一招不慎便命丧当场,何必沉溺于仇恨之中不可自拔?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你父母的期望。”
“我自然知晓父母希望我好好活着,但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花虔摇了摇头,“若连我都退却了,又有何理由让其他的英雄好汉凭白流血。”
她勾起嘴角:“其实所有人都觉得我拼命习武是为了给父母报仇,但其实不止如此。因为我经受过至亲横死的悲痛,所以不想还有人同我一样。从小爹爹就告诉我,止戈为武,习武的目的从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守护。”
花虔接着道:“前辈您纵横江湖多年,必定比我更了解江湖沉浮。我想,侠之一字所谓何意,您比我要清楚。”
罗孚沉默片刻,最终放下手中的勺子叹了口气:“我会考虑的。”
花虔望向罗孚道:“谢谢前辈,不论前辈您最后的决断如何,我和唐瑾都会尊重您的意愿,您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我今日所说的话的确是想让您出山,因为我有种直觉,在关键的时刻,您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原着中的最后一战没有罗孚道长,如果他出现了那就会是大战的最大变数。
罗孚道长虽然现在看起来油光水滑略显粗糙,但他的武功绝不亚于唐瑾和公子徽,如果他能够站在公子徽一边,那任务成功的胜算就会大很多。
虽然花虔并未同罗孚接触太长时间,但是却能看出他并非是冷情冷性,不分是非之人。
公子徽的前半生也是孤苦凄惨,但即便是成为魔教教主之后也并未错杀无辜之人,这是他和其他魔教中人最大的不同。
而唐瑾从一开始就是黑心的,她不能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感化他身上。
现在看来感化成功的几率也不太大,而时间线却提前了。
所以花虔需要罗孚道长这个变数。
*
自那日之后,花虔便没有再同罗孚道长提及过出海一事。
对于罗孚道长这种历经百般世态的人,任何的套路和算计都是没有用的。
但她相信以罗孚道长的经历和品行,不会袖手旁观,放任邪道肆虐。
以菩提之心执刀渡世挽河山。
这是世人对罗孚道长的美赞,也是罗孚毕生的执念。
即便隐居于世,但执念不灭,初心不改。
毕竟一个人幼时所经历过的绝望和痛苦,即便万般遮掩也依旧无法忘怀。
不过比起花虔心中对罗孚出不出海一事还有些忐忑,唐瑾倒当真跟出来游山玩水一般,甚至都不兴出现在罗孚的面前,整日只同花虔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