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天的呼吸一滞,她听到了?
“没事。”他起身欲走,“臣先告退了。”
“等一下,”几乎未经过大脑的思考,她就已喊出了声。“为什么吻我?”
话一出口,他二人同时呆住。萧凌天没想到她会问的如此直白,而夜月色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拐了七八个弯,最想问的其实只是这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吻她?
“为什么?”她的声音轻轻的,看着他的眼光却很坚定。
萧凌天苦笑。为什么?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问了自己这个问题无数遍。他心疼她,怜惜她,看着她痛想要好好的安慰她。但要说爱她?似乎又不是。那么,昨晚为什么自己会像着了魔一样吻了她呢?
“也许,是因为我们的灵魂都太孤独。”
是这样的吧,在她挽住他的胳膊叫他哥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他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孤身一人在这世界上,没有尝试过亲情的温暖。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宿命也好,仇恨也好,他们在乎着彼此。每天看着,想着,念着,渐渐的感觉模糊了,分不清是恨还是别的什么,只知道彼此是在自己生命中举足轻重的存在。所以当夜月色叫他一声哥哥的时候,他被那温暖所攻陷,只想像个哥哥一样保护她,再也无法去伤害她。而那个吻,只是一次迷乱的温柔表现罢了。
是因为孤独的灵魂吗?她低下头去,不让他看见她眼中的泪水。当然是因为孤独,因为寂寞,所以才会犯下这样的错,不然是为什么?难道会是因为对她动了情么?
“是啊,只是灵魂太孤独。”她强将泪水逼回去,抬头笑着送他“耽搁很久了,殿下请回吧。”
他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伤了她的心。她那完美的笑容下隐藏着什么,可他不允许自己去解读。
“如果还疼,就吩咐月明叫无伤过来。”
“嗯!”她乖巧的点头,像个听话的娃娃,看不出一丝伤心的痕迹。
萧凌天终于转身离去,夜月色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已用尽,慢慢的靠回床上。月明此时打了帘子进来,她是个伶俐的丫头,知道刚才皇帝和摄政王有话要说,所以直到他们谈完了才进来。进来时手中并没有端着茶,倒端着一只白玉雕龙莲花碗。
“是什么?”夜月色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碗问她。
“回禀皇上,这是摄政王殿下吩咐御膳房给您煮的红枣粥。”
“红枣粥?”夜月色有些疑惑。萧凌天吩咐煮的,为什么?
“咱们吟风国的传统,女孩子初潮时家人都要煮红枣粥庆祝的。昨天奴婢也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而已,没想到殿下竟然记住了,今日早朝前特地吩咐了御膳房呢。”
夜月色伸手接过了那碗红枣粥,那氤氲的热气似乎又勾起了她的泪。小小的喝了一口,这粥
——很甜又很苦。
十六章
朝旭十年的第一场冬雪来的极为安静,夜月色一觉醒来便觉得室外一片银光耀眼。问了月明知道是降了初雪之后,便连忙梳洗打扮好。穿上厚厚的夹袄,又披上雪貂毛的披风,该是上早朝的时间了,但她想在早朝之前先看看吟风国的雪。
待到步出紫辰宫,才发现雪仍静静的飘着。整个世界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白壁娇娆。虽是初雪,却下的极深,殿前的开阔庭院上已落了厚厚一层。夜月色童心顿起,不顾沧海月明的阻拦,执意跑到庭院中在雪上印下深深的脚印。正看着那脚印欢喜,一抬头却看见萧凌天正站在宫门外看着她。
身后的太监为他撑起油纸伞,他里面穿着白色朝服,外面却罩着一件纯黑色的水貂毛披风,头戴着白玉冠,似乎比夜月色初见他时又英挺了几分。
上次那轻轻一吻之后,他们二人之间有了一种默契,像兄妹一样相处着,静静等着萧凌天口中的合适的时机到来。夜月色压抑着心中隐痛,越发的安静乖巧,于暗中紧紧守着自己的心,生怕遗落的更多。萧凌天隐约知道她的心事,虽觉得隐隐心痛,但也理智的与她保持距离,不想给她无谓的希望。两厢忍让之下,竟比以前生分了许多。
本来萧凌天上朝是不必经过紫辰宫的,但今日他却偏偏想到紫辰宫看一看,结果一来,就看到了那雪地中的精灵。很少看到她如此顽皮的样子,此刻见了,才觉得她有点像个十四岁的孩子,不再像以前连笑都带着淡淡的愁,心底越发的疼起来。
终于上前两步向夜月色拱手见了礼,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过了良久,终于轻叹一声:
“陛下,当心着凉。”
夜月色心中酸楚,这人,虽面上有时冷冷的,到底还是关心她。殊不知正是这样不经意的温柔才最能轻易打开她的心防,叫她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
“谢谢殿下关心。”她低声应了。此时月明已上前为她撑起了伞,她便和萧凌天并肩前行,身后跟着太监侍女,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明光殿走去。
凭良心说,夜月色其实是个挺没心没肺的人,跟着上了半年左右的早朝,除了每天聚在御书房的几个人之外,别的大臣竟没几个记住名字的。至于朝政大事,枉费了萧凌天日日给她授课,她到现在也没办法搞得清楚明白,简单一句话,她就不是搞政治的料。可就她这样对政治一窍不通的人,近日来也渐渐发觉了朝堂之上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