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你瞧,连你师傅都嫌你迂腐得厉害。”
他把那片叶子拿在手心里仔细瞧着,好像上头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一样。正当我怀疑他已经走神的时候,又听得他说:“以后改便是。”
我不置可否,轻笑一声,然后跳下树枝,站在他跟前,说:“你带我去找弱水。”
他微微颔,拉着我踏上飞剑。
弱水周围一片静谧,方圆百里,没有见着飞禽走兽的,我深吸几口气,现空中弥漫着腐朽阴暗的气味。鲛人,真的会在这种地方生活吗?
弱水是一汪流深的潭,明明水质清澈,却怎么也瞧不见底。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有风吹过,连涟漪也不曾泛起。在弱水周围绕了一圈之后,我扯了几根头,对着断吹了口气。断在空中飘荡了一会儿,来到弱水上方,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然后就掉在弱水里,沉了下去。
我咬着唇,把足尖轻点在弱水面上,足尖刚点到弱水,就好像有一股吸力般,要把我扯进弱水去。我惊呼一声,感觉身上的灵力流失得厉害。
“姑娘!”柳长言的惊呼声传来。他拉住我的手臂,把我带离了弱水边,他道:“不可儿戏!这水谁都能给沉下去。”
我惊魂未定,愣愣看他,莫能言语。看来这弱水真是不简单,不然也不会成为昆仑禁地。
柳长言神色有些严肃,他问道:“你就非要找到鲛人不可?”
我在弱水旁的一丛草地坐下,想了想,我缓缓说道:“其实本来并不是非找到不可。不过我如今要么混吃等死,要么去找鲛人,我思来想去,还是觉着找鲛人更有意义些。即使我最后什么也没找着,总归是能有个盼头。能这么尽心尽力去做一件事,直到……我死了,也不至于死不瞑目,总算是努力过了。”
柳长言失笑,“姑娘还打算用一辈子去寻找鲛人不成?”
心绪百转千回,一时之间,我有些难受,偏偏憋在胸口,不能说出来。用一辈子去寻找鲛人,听起来是很荒谬,但是柳长言他怎么会明白,我这辈子即将到头了。所以我穷极一生,时间还是太短太短。
这里太安静了,总觉得太寂寥。我双腿曲起,双手环住膝头,用力抱紧,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心底那份挥之不去的压抑感。
身旁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而后,听见柳长言的声音:“姑娘打算怎么办?”
我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原本是在思考要怎么回话,不过想着想着,就有些恍神,思绪不知跑哪里去了。怪不得美人总是看着山峦就容易呆,原来这还真是个走神的好办法。
我把头埋在膝上,稳了稳情绪,安静良久,我问道:“你没有没遇见过一个,能让你不顾一切,即便死了,你也总想让他活过来的人?”
柳长言没有回答,一时之间,只能听见沙沙的声响,那是风吹过树叶草丛的声音。仿佛天地间一片荒芜,只有自己。
“我最亲近的人是师尊。”顿了顿,柳长言说道:“师尊待我恩重如山,养我育我,若没有他,就不会有今日的柳长言。”
他看着我,眼眸氤氲着温和的笑意,“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生死有命,这本是天道循常。姑娘还是看淡生死得好,执念太过,极易伤人。”
“你教我看淡生死?”我有些气闷,把头扭向别处,“为什么你们都不能理解我?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天地间,再没有一个弱水能那样待我。
许久寂静无言。
我独自闹了一会儿气,想到现在再没有人会安抚自己的小性子,自己还闹什么闹呢?没有美人,没有大长老。我强压下不舒服,眨了眨有些湿意的眼睛。
想了想,我把从东海拿来的贝壳扔进弱水里。贝壳落在水面上,没有出半点声音,就这么悄悄沉下去。我不禁有点后怕,如果没有柳长言拉我,那我应该会像这枚贝壳一样,悄无声息的沉下去吧?
“这是做什么?”
我用余光瞟了瞟柳长言,然后把一个贝壳递给他,“你听。”
柳长言听着听着,神情渐渐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