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的马屁简直唐氏拍到自己心坎上,唐氏被他拍得舒坦,还把自己藏在袖袋的两块绿豆饼分他一块。
唐氏是个节省到极点的性子,虽昨日就把行李打包好了,一早起来她还四处摸摸看看,就怕自己落下一丁半点的,果不其然,在小妞妞的摇车旁看到包在油纸里的两块绿豆饼,她随手就塞进袖袋里。
阿才也不嫌弃,拿起一块嚼了嚼,继续道:“院子里还有个天井,姑丈说之前说阿奶和姑姑肯定要种菜的,我就撒了些菜种,离开府城时都看见菜苗了,也不知道几日没浇水,会不会死光了。“
“去,哪里会死光了,肯定都长得好。”阿才这句话颇有些不祥的意味,唐氏刚才听着还挺高兴的,立刻就“呸呸”道,“小孩子家家,真是童言无忌,求过路的神仙菩萨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唐氏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之后,才很有经验道:“要住新屋子,就不能说晦气话,你们也都给我记着,这一路上都不能说个死字。”
罗美娘张玉寒俱都点头,阿才摸了摸脑袋,道:“我就是想着万一呢,叫阿奶也有些心理准备……”
“哪有那么多万一,就是万十也不会有事。”
阿才憨憨一笑:“那就不死吧,我就怕那些菜苗都被晒蔫了,跟死了也没区别了。”
唐氏简直怒目,看向他手里的绿豆饼:“有绿豆饼都堵不了你的嘴,把好吃的还给我!”
“就这么一小块我都吃完了,哪能堵嘴,阿奶你再给我一块,我嘴就堵上了。”阿才实诚道。
“没啦,你跟你姑姑要去,她才是大户呢,我看她早上装了好几个食盒……”
唐氏看阿才瞧着她袖口,赶紧把袖口合上,并且深深后悔一早上为了臭美穿了件袖子宽松的新衣裳。
一旁听着的罗美娘听着这些对话,已经笑得肚子疼了,张玉寒一边扶着媳妇一边道:“我看这一路上有娘跟阿才,都多了不少热闹。媳妇,咱们真是做了一笔合算的买卖。”
罗美娘笑:“好处多了去的。”
唐氏委实不能理解夫妻俩这幅看戏一样的恶趣味,她白眼一翻,拍拍怀里刚刚被她吵醒的小孙女,小秀儿两根酷似莲藕的胖胳膊挥动了一下,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一路上叽叽喳喳说说笑笑的,罗美娘在大庆朝这么多年,也是头回离家这么远,心情也很有些雀跃。
不过赶路这种事就是这样,最初离县里不远,还能瞧见大片大片碧绿的农田,及至上了官道,便是尘土飞扬,罗美娘连车窗都不敢开了。
尤其是上下官道是要税的,过几个时辰就要出来交一回钱,头日过后不仅唐氏,就连罗美娘都觉得朝廷这过路费真是好赚。
张玉寒看他们都肉疼心疼,就道:“咱们幸好不是商户,上回过来时我看到有个商家运了十几桶白鱼白虾去府城,除了路税,每过一个县就要收一回车税,每过一个县就要收一回车税,你猜最后这些鱼虾到府城时怎么样了?”
“怎么了?”唐氏问,她很热心道,“是不是都被那些人抢光了?”
因为村里有被小吏盘剥的经验,唐氏一时间就没反应过来,罗美娘却立刻就想明白了,心里颇觉得好笑。
果不其然,就听见张玉寒道:“都死光了,一路上收税就要停下来,不知道耽搁多久,天气又热,鱼虾到城门时都臭了,那商家就跟在我们马车后头,哭得哟。我还上前安慰了他一回,那大哥这一趟来府城真是破财又破家,惨得不得了……”张玉寒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唐氏、唐氏都懵了,看这混小子嘿嘿笑了起来,才反应过来是故意逗她呢。
罗美娘补了一句:“幸好咱们身后就聂家一辆马车,也没别人了。”唐氏的面色这才放缓。
张玉寒又亲亲热热地搭着他娘的胳膊,道:“我再给你说一个吉祥的,我在府城看过一种花,那花盘就跟妞妞的脸一样大,黄灿灿的,每天还会向着太阳那面转,稀奇得不得了,府城人取了个名字叫凤鸣朝阳,好听吧?我买了三株种在咱们院子里,咱们一进门就能瞧见了,娘看到了肯定心情好。”
唐氏还是忍不住拍了这混小子一下,就是拍完之后就操心起这花这么稀奇,不知道贵不贵,跟儿子打听价钱。
罗美娘却想着,莫不是大庆朝的向日葵?
她也挺好奇的,罗美娘虽说两辈子的人生多了不少见识,人也算得上聪明,可她未嫁时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北关县,对这些事就知之甚少,故此听得也很感兴趣。
别说,唐氏喜欢吉祥事,他们进府城时确实碰到一桩喜事,遇到了别人家在娶媳妇呢。鼓乐和喜炮震天响,迎亲的队伍好两刻钟都没走完这条街。
阿才在车厢里坐了两日就坐不住了,此时他跟车夫坐在外头,便问了起来,他声音大,就有府城百姓应道:“这是我们府城一等一的金家呢,是金家二少爷同时迎娶少奶奶和纳妾之喜,双喜临门呢。”
纳妾这种事叫什么双喜临门。马车上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南山村出来的土包子,哪里听过纳妾的事。就是在北关县里也不流行这个啊。
唐氏就忍不住道:“府城人难道都是这样的?”
那她儿子在府城住久了,不会也要纳个妾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