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内。在去县衙之前,张玉寒就想过,郑县令就算不信他,以他持重谨慎地性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会把事情宣扬出去。
就是信了他,现在一点战事爆发的迹象都没有,也不会闹出大动作让人怀疑。
就是没想郑县令接下来会邀请他在县里这段时间,暂时当他幕僚。
这话才让张玉寒真的惊讶,他当然是愿意的,立刻就答应下来了。
“郑县令请你当幕僚了?”罗美娘也很惊讶。
张玉寒点头,他是个心眼灵通的,知道今日这个惊天霹雳的消息下来,郑县令也没心思听人奉承,几句虚词客套之后,便以北蛮叩关为前提,说了几个这些日子他琢磨出来的主意。
他和郑县令聊了整整一个下午,张玉寒对媳妇道:“咱们整个县衙门,衙役捕快加起来才不到六十人。这点人管什么用,我让县太爷先征点兵。”
“这时候征兵?”
张玉寒看罗美娘误会了,就道:“不是兵役,是征弓兵。”
弓兵也是徭役的一种,主要负责稽查往来行人,打击走私,缉捕盗贼等等。
他建议郑县令以剿匪的名义征发徭役,这个借口十分符合郑县令不招人眼睛的要求,一出口就被接纳了。
之后他们还讨论如何修补城墙,操练弓兵,整理县里的粮储兵备,增强守备力量,不幸被突击怎么往外送消息求援之类的。
罗美娘听他们一个下午就说了这么多,也能理解张玉寒为什么饿成这样。
她帮他布菜,张玉寒继续道:“我和郑县令都觉得,要是真有战事,整个县的百姓一块出动,都是给北蛮送人头,主要还是得以防守为主。县城有城墙,只要水粮充足,凭借城池想要守个十天半月的不是难事,附近各镇各村没那么多人力物力,更需要防患。”
张玉寒主要是担心北蛮兵真刀真枪地来,攻县城不下,怒气就得发泄到周围人身上,现在不好让百姓们全都撤到县里,所以就更得多花些心思。
张玉寒把罗美娘夹到他嘴边的小菜咽下,擦擦嘴,继续道:“等到弓兵到位之后,县里会组织人教他们在村里如何防守。”
罗美娘看他吃完面,便道:“要不要再吃一碗?”
“快要睡觉了,就不多吃了。”张玉寒其实还有些饿,不过想想还是摇头了,又道:“明日你把衙门征人服徭役的事跟大哥说说,这回的徭役是要剿匪的,每家每户出一人,除非有功名,不准人以钱代役。这两日通知就会发到村里。”
罗美娘道:“嫂子还打算让大哥多做些零食,年前再挣一回。”
“这也没法。”张玉寒道,他给郑县令出这个主意,是想让阖县的人都练练胆气,这些年日子太平,也需要有点心理准备。
隔日,高氏原本还为妹夫成了县太爷幕僚的事高兴,接着就听说了这件事。
快过年了,这时候服役本就十分辛苦,还是剿匪的活计。
土匪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要是罗德金真出个什么事,她这日子就过不下了。
高氏咬着唇,挺想问问张玉寒都成县太爷幕僚了,能不能让衙门开个后门啥的。
罗美娘看出来了,道:“我昨儿也问过相公,相公说怕是不成,这回的事情县太爷看得重,谁说情都没用,到时候衙门那边会照着册子一个个认人,想出钱让人服役都不行,揪出来就得打几棍子。”
其实罗美娘觉得,说是不准让人代替,到时候肯定不是这么干的。不说别的,何若水也没功名,难不成何家真让他去服役?那么一个胖子,能不能坚持到徭役结束都不好说。
再者,郑县令肯定不愿意把阖县大户都给得罪了,到时候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还是不会深究的。
高氏心里跟油煎似的:“咱们家这些年,服徭役都是拿钱替代的,你大哥就没去过,也没个经验,又是这么危险的事情……”高氏的心真是捏成一团了。
其实哪怕不是剿匪,高氏也不愿意让罗德金去。服徭役哪有好的,每年去修路修桥的人回到村里,人都瘦得跟鬼似的。
衙门征人服徭役向来就是把人当畜生一样使,吃不好睡不好的。
罗美娘安慰道:“集合地点就在咱们县附近,到时候咱们多给大哥送几回吃的。”各家各户出一人,总不能让罗富貴去,她爹今年四十多了,早年吃太多苦,现在腿脚都有些不好。
高氏也只能这么想了。
很快的,衙门征徭役的事情,各镇村都收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