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到副驾驶。道,“见过那个客户,我去把户口本补上吧。”
在展家老宅时,余扬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了。有了身份证,我就能补户口本,补了户口本,就能办离婚手续。
江泽启动车子,把车开上机场高速后扭头和我道,“好,你先休息,事情一件一件办,不急。”
当晚,我失眠,吃了加倍计量的抗抑郁药,才勉强入睡。
睡中也不安稳,噩梦一个接一个。
不止一次,我手中的餐刀像刺进豆腐一样毫无阻力的穿透余扬的胸膛。血喷涌而出,溅了我一脸。我吓的松手,余扬却紧紧握住我手和刀,对着他胸口再次刺进去……
吓醒的。
心悸不已,一身冷汗。
这个梦跟了我六七天,几乎到了可以乱真的地步。如果不是偶尔能在电视或是电脑新闻弹窗上看到余扬谈笑风生的样子,我真会信那天在飞机上我用那把并不锋利的餐刀杀了他。
我状况极度不佳。
我在艺廊附近租了房子,请人安了一名一暗两个监控360度无死角监控我的房间。门锁是指纹密码锁,只有我一个人能进出。
出门时会边边角角做下痕迹,回来后检查稍有不对就会情绪失控,乱砸东西。
等到我从这个操心的境况中走出,和那个欣赏我摄影作品的客户约下见面时间已经是一个月后。
在我的要求下,江泽利用他爸爸那方面的关系把那个客户的老底查了个清清楚楚。
确定这个人真的和余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后,我放心了。
客户姓万名有财,一听就是个有钱的主。气质却很儒雅,在收藏方面很有心得。
我们约的地方在万先生的家,江泽做为我的经济人外加老板陪我去的。
万先生的书房不亚于一个小博物馆,里面的物件从古代到代现,从西方到东方,几乎都有涉猎。
搞摄影收藏,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清末遗留的红木矮桌上,发际线有些后扬的万先生一手把玩核桃,一边用明代万贞年间的紫砂壶给我们倒茶,“……我本不深研这东西,却一眼看上方老师的摄影作品,这也是缘分。虽然有些唐突。可我还是联系江先生,希望能幸得一两幅方老师作品。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方老师,真是万分荣幸。”
这赞誉太高,我有点受不起。
搞艺术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把对方捧到天上,让人心浮在半空中飘呼呼的落不下来。
直到走出万先生的家,我还在赞誉中飘着落不下来。
自信心爆棚,我感觉我不用出国学习了,以我现在的水平马上就能办展览成大师,一幅照片放大后往墙上一挂叫价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
车子启动后,江泽笑着在我耳侧打了个响指,“方小朋友,回魂啦!”
我一顿,回过神来。抬手捧捧微烫的脸,对江泽不好意思的笑了。
“别听他忽悠。”江泽道,“按他说,你已经一条腿迈进棺材了。”
“嗯?”我不解的看江泽。
“不知道艺术家都是死后成名吗?”江泽右手举在身侧。笑道,“他那么夸你,你还不是一条腿进棺材了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笑出声来,扬手打他,正好打在他右臂上。
“别闹,我是说真的。”江泽道。“这个万先生,讲好听点是位收藏家。说不好听点,就是个文物贩子。他最善长的事就是把一件名不见经传的物件给炒到天价,然后再出手,以牟取暴利。”
“也就是说,我的照片有可能被炒成天价?那你为什么不卖给他?”
在万先生家里时我虽然被夸的飘忽,可他们聊天我却听的清楚。
江泽是带我来见万先生了,却没有把我照片卖给他的意思。
江泽扭头瞄我,笑道,“被他夸几句,你还真当自己是艺术家了?”
我脸一红,别过头看窗外。前晚刚下过雪,路边的灌木丛里是皑皑白雪。
“听过赌石吗?”江泽道。
我点头。
去江南逛过几天,亲眼见过赌石。买家凭眼力买原石,挑好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定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