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的手在颤抖,她已经感觉到有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自己头顶。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她道:“不可能,她真的给我打电话了!我手机上有通话记录,你们可以自己去查。”
“我们当然会查,但……事实上,你是手机通讯录上并没有和顾月荷的通话记录,我们去医院的同事也查看了顾月荷的通话记录,也没有打给你的电话。”
短短一会时间,接连挑战了姜妙的认知。她呆愣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可能,绝不可能……”“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警察把姜妙的手机递给了她。通话记录上的确是没有一个小时前的顾月荷打来的电话。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姜妙此时已经坐立不稳。怎么可能会没有?从她接到电话到姜家,根本没有人碰过她的手机,怎么可能会有人删掉通话记录?之前,姜妙还算淡定。她相信这个案子有很多漏洞,她是第一个到达凶杀现场的人,可是她并没有作案时间。可现在,姜妙真的慌了。这真是姜嫣嫣的能力能做出来的事情吗?不,她没有那么能力。这个针对她的陷阱,对方应该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布置了。姜妙后背仿佛趴着一条毒蛇,让她心中涌上一阵恐惧。审讯姜妙的两人,一个是刑警队的副队长高展,他是警察学校毕业,又是犯罪心理学硕士,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姜妙的一举一动,连手指细微的小动作都没错过。许久之后,姜妙深呼吸一口。“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杀人,我相信警方会查清楚,还我清白。”
“我们调查了现场,发现,杀死姜喆的凶器是一个铜牛摆件,上面有你的指纹。”
姜妙嘴唇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丝无力。惊讶的次数太多了,姜妙这次已经不觉得震惊。对方既然设计了那么久,自然会想到这一层。她从凶案现场被带过来,微卷的长发有些凌乱,审讯室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将她那张脸,映照的分外不真实。此时明明的有些狼狈的,可她却有着一种破碎的美,任谁看见,都忍不住说狠话。哪怕是见惯了各色人的高展都不由得感慨一声,姜妙比电视上更美。他们分局的男同事,不少都喜欢姜妙。晚上要是留在局里值班,肯定会收看她的晚间新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我的指纹,我真的不知道。”
姜妙眼眶泛红,她被抓到现在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抹脆弱。高展换个话题。“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是你妹妹。”
姜妙嘴唇动了动,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她想跟警察说,让他们去查姜妙。可是……现在说了,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为了逃脱杀人的罪名,胡乱攀咬。姜妙开口:“很差,非常差……”她没掩饰,倒是让高展有些惊讶。本以为,她肯定会遮掩。因为现在,说跟姜家任何一个人关系差,都会对她不怎么友好。只会让人觉得,她更有杀人动机。高展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后放到姜妙手边。“说说你们之间的恩怨。”
姜妙抬头:“能给我来一杯热水吗?”
那双过分美丽带着疲倦的眼睛,让高展怔了一秒。“可以。”
手铐被解开,姜妙捧着热水,慢慢喝着。高展也没催促。姜妙缓缓开口:“姜家在我五岁被拐后收养了她,15岁,我被找回来……”姜妙平静地叙述着这些年在姜家的遭遇。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姜嫣嫣这么对你,你应该非常恨她吧!”
高展一个犯罪心理学硕士,别人是不是撒谎,他轻易就能看得出。姜妙说着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没有刻意的去丑化抹黑姜嫣嫣他们,她像个第三者,看着事情发生,然后客观陈述。她能有这样的态度,说明对姜家所有人,包括姜嫣嫣,全都已经彻底绝望。不抱希望,也就不会有期待。到底受过了多少伤害,才能她能有这份心态。姜妙自嘲一笑:“当然了,我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不恨,换你们你们恨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杀了她。”
姜妙没有犹豫:“没有,至少在今天之前,从没有过!”
在之前被姜嫣嫣陷害那么多次,姜妙也不过是想给她点教训,让她不要再找自己麻烦。每一次反击,都是姜嫣嫣不给她活路,她才出手。她从没有主动找过麻烦。可她小瞧了姜嫣嫣。姜妙没想要她的命,她却想治自己于死地。“按你所说,姜嫣嫣和姜喆关系非常好。”
“之前好,比亲生兄妹关系还好。”
高展:“现在不好。”
“姜喆染上赌瘾,上次欠了六千万,被人绑起来讨债,姜一城顾月荷找姜嫣嫣要钱,她一分不给,于是,顾月荷便做主将她赶出了姜家,户口也移出去了。”
“后来姜家替姜喆还上赌债,姜喆出来后知道了,这件事,跟姜嫣嫣的关系,便急剧恶化,绝我所知,姜喆最近一直在问姜嫣嫣要钱。”
高展看一眼旁边记录人员,无声示意她重点记录这段。“你这是想告诉我们,姜嫣嫣也有嫌疑吗?”
“我只是客观陈述我知道的所有事情,我想你们也愿意知道。”
“你很聪明。”
姜妙自嘲一笑。“我要聪明,就不会被关在这里了。”
她要聪明,要是心狠一点,根本就不会因为顾月荷那一通电话过去。“你刚说你没想过杀姜妙,那姜喆呢?”
姜妙不屑。“我根本就没把姜喆当回事过,以前我在姜家过的那么艰难,都没想过对他们下杀手,何况现在!“我现在的日子,比姜嫣嫣他们过的好太多,结婚后老公虽然残疾,却对我很好,有花不完的钱,工作也还算顺利,我为什么放着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杀人!”
姜妙并没有说她嫁进了盛家。以盛老爷子为人,第一反应只会觉得,她掺和进一桩杀人官司里,是丢人的事。他并不在乎她到底杀没杀人。他只在乎,这件事不能放大,不能让人知道,盛家的孙媳妇现在疑似是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