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托克喊完这句才想起这次不是两军对垒而是打猎,好在这些亲兵侍卫也们没人敢取笑他,倒是跟着一块大喊起来,罗斯托克不好意思地收起长剑,搔搔头皮,心想本来打猎就是为了陛下,陛下就是帝国,我这么喊好像也没有喊错。为了彻底掩饰自己的尴尬,大声喊了句“出发”。亲兵们拥着他一路向围猎地点疾行。
接连翻越两座雪丘,前方是有一大片茂盛的雪松林,一棵棵雪松笔直的指向天空,犹如放哨的卫兵。果见十来个士兵顶着风雪,正在全力堵截一只雪羊。那只雪羊在士兵们大声呼喝拦截之下,惊慌非常,知道自己的羊命即将保不住了,甩开四蹄左突右冲,别看雪羊块头很大,只比军马小一号,速度却是很快,力气也不弱,好几次就要突破士兵的包围。好在士兵久经战阵,这些围堵截杀的事都无比精通熟练,再说如果让王知道他们连一只畜生都应付不来,那以后也别指望跟着王上阵杀敌了。
罗斯托克搭上一支羽箭,弦拉满月,手一松,嗖地一声,箭簇射中雪羊咽喉。雪羊下喉中箭,呼吸窒息,身子开始摇晃起来,却始终不肯到下,竟然拼尽余力向罗斯托克撞来。罗斯托克又是一支羽箭射过去,正中心脏部位,雪羊应箭倒地,四肢抽搐几下,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众兵士见大帅发威,举起刀枪大声叫好。
猎了一只雪羊,罗斯托克自然高兴,哈哈大笑,向着雪羊跌倒的地方走去,“雪羊肉鲜味美,是道下酒好菜。本帅代陛下赏你们。”
亲卫们大喜,“谢大帅。”
正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只见一只全身火红的野兽闪电般从一株雪松后面冲了过来,一下子就窜到雪羊身边,用利牙咬住雪羊脖子,瞅准那些侍卫中间空挡,又呼哧呼哧的跑远了。那个全身火红的野兽冲出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一干人等反应不及,居然就这么让它得手了。
眼见到手的猎物竟被一头畜生给抢了,众亲卫无不大怒,罗斯托克也哭笑不得,“这个畜生,速度到快的很,”恶狠狠地道:“敢跟本帅抢食,本帅定要生不如死。”
那只火焰狼叼了一只和自身体重仿佛的雪羊,速度自然没有原先那般快捷,一身红色皮毛在雪地里异常显眼,很快就让那些亲卫追近,呼叫连连,齐声大喊,纷纷向那道红影投掷刀枪。
火焰狼好像知道身处险境,四肢狂蹬,雪泥飞溅,红色身影越来越远。亲卫眼见追逐不上,正准备放弃,那团红色却停下来趴在雪里大口大口的喘息。
亲卫一见火焰狼力有不继,大喊一声,左右包抄,重又追了上去。
火焰狼眯着两只大眼,等到追兵逼的近了,扑簌簌的抖落身上的积雪,叼住猎物,这次它不再直线奔走,而是带着追兵在松林里绕起圈子。
罗斯托克带出来的亲卫个个身手矫健,武技不俗,但火焰狼动作十分灵活,不是围着雪松打转,就是将追兵引到被积雪掩盖的沟壑里,有不少亲卫都陷进去了,沟壑里积雪足有两人多高,掉进去没有生命之忧,一时三刻想爬出来却也不易。几十个手好奈何不了一个畜生,都觉脸面无光,回去难免要被耻笑了。
胡姬一人独自留在车里,听着远远传来的追捕之声,有些不耐烦,刚刚拉开车厢,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年轻人,半张脸藏在衣帽里。年轻人肩上落了厚厚一层积雪,眉毛结霜,显然已经到来很久。胡姬相信,她从未在亲王身边见过这个人,对着红衣青年冰冷的眼神,胡姬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厉害,正要张口呼救,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插入她的心窝。
红衣青年随手塞把雪在她嘴里,堵住女人临死之际的呼喊,目光穿过茫茫白雪,停留在远处那条火红的身影上,冷冷一笑,拉上车门,紧了紧衣帽,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还剩四十三个。”
………【第六章 终相见】………
罗斯托克郊猎遇险身亡,所带亲卫无一生还,消息很快传入宫中。哥萨克皇室震惊,朝野震动,国王陛下雷霆震怒,当场砸烂两张书案三张长几,又砍了几个负责京畿守卫的官员与军情部一些相关人员的脑袋,下令全城搜捕,全国通缉可疑人员。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些外来人口遭到严厉盘查,入境商贩纷纷遭殃,朝中某些大佬趁机出手,党同伐异,攻讦对立派系,冤假错案连续不断,军队朝野都有波及,争权夺利进行的如火如荼。一夜之间,监狱人满为患。
作为始作俑者,多兰自然不会知道他一次报复行动竟然引来哥萨克帝国朝廷和军队斗争的加剧,纵使他知道自己的杰作也不会再回去添火浇油,多半会巴不得对方越乱越好,最好能分崩离析,一蹶不振。此时,这个被四处搜捕的通缉犯已经在大夏国都的一个小酒馆里对灯小酌。
酒馆里一灯如豆,光线昏涩。
这个小酒馆就在萧府后墙之外,与萧府只有一墙之隔,正对萧府一个狭仄小门。巷子里积水成泽,泥弄难行,垃圾成堆无人清理,平日鲜有人来。酒馆只有他一个客人,显得冷清非常。
一个红衣青年坐在角落里望着油灯怔怔出神,一条火焰狼趴在他脚边,不时用头去蹭他衣摆。
掌柜是个头发斑白的老头,端上淡酒送来牛肉盐豆之后,径自回到后面睡觉去了,也不管他。巷子里偶尔传来几声流浪狗的低吠。
……
自从萧远山夫妇相继过世之后,大将军生前荣宠不在,萧家三兄弟饱受大将军旧怨排挤,在军中地位不高,若不是大将军原先旧部刻意维护,恐怕极难立足军中,萧家家道中落已经无可挽回,凭萧破天三兄弟能力,想要重振家业再现往日盛况,只怕千难万难。
大夏国主虽非昏君,但是也不是明君,加上年迈体衰,几个皇子明争暗斗,拉拢朝臣,周边强敌环肆,大夏能走到哪一步委实难料,萧氏三兄弟无依无靠,在军中有个职位已是不易,想要再进一步,除非投靠某个皇子,获得其背后势力的支持。萧氏三兄弟一个个毫无城府,哪里懂得权力斗争,勾心斗角,又得大将军部将暗中提点,要他们明哲保身,不要沾惹宫中是非,对几个皇子抛来的橄榄枝都装做不懂,所以现在仍是低级将校身份。萧老爷子几年前不知道所踪,萧家祖业势弊,否则凭借他在军中威望,萧家三兄弟断不会这般辛苦。
两日后是萧氏夫妇周年祭辰,大将军去世九年,萧夫人去世八年,那三个家伙无论如何都会回来扫祭一番的吧,想起以前每个月勒索他们三个零用钱,害的兄弟三人去偷夫人金币当零花钱,结果被夫人爆捶的情形,红衣青年嘴角微翘,露出开心的笑容,抿了口酒,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
萧破天终于在日落之时带着萧破云和萧破海赶回到国度,一路飞马疾驰,顾不得仆仆风尘,连夜进宫面见大夏国王,要求明日拜谒皇陵。
当年萧远山战死沙场,景帝刘祜念其军功,把他葬在淳州皇陵,恩遇之深,无人能出其右,一年后夫人过世,身为诰命夫人,理应与大将军合葬,却被朝中群臣极力阻拦。将军功高盖世,身为大夏擎天支柱,陪葬皇陵众臣不敢劝阻,萧夫人虽是诰命却无寸功,于国不合,不料景帝刘祜力排众议,居然准了,由此可见萧远山在刘祜心中地位。景帝一生平庸,这成了刘祜一生中最大的亮点。
刘祜当即准奏,并命二皇子鲁王主持拜祭一事,萧家三兄弟拜谢皇恩,辞别皇上,自有内侍带领他们去偏殿就寝。
第二天上午,鲁王遣了一名内侍前来相招,三人盥洗沐浴完毕,跟在那名内侍身后,来到武德门前。鲁王正站在武德门前等候。
萧氏三兄弟到辇驾跟前见礼,二皇子自然免不了虚情假意的客套一番。
大夏国皇陵位于河淳州西北三十公里处的红霞山腹地,界于帝都、淳州之间。东距帝都八十余里。陵园修建行宫建筑三百多座。里面埋着太祖、高祖、太宗、高宗和良帝五个皇帝,再加再加上太祖老婆、太高祖老婆、太宗老婆等等两百位皇后嫔妃。不仅占地大,环境也美,群山环抱,碧波荡漾,树木葱茏。皇陵四面环山,是个方圆四十余里的小盆地,红霞山正中一峰突起,东西两侧山峰低下,构成一面扇形红霞山脚下,绿树丛中,殿台楼阁若隐若现,金黄碧绿的琉璃瓦顶闪烁着迷人的豪光。到了秋天,漫山遍野都是红枫,端的是块风水宝地,难怪历代大夏国主死了都要占据这里。
守陵禁军早得了皇帝手谕,见鲁王出示金牌便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