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裴钰,梅渡川的脸色变了变,他搓着膝盖,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恕鄙人顶撞,昨日身边有几个不识相的同我说,看见侯爷是和裴御史一块儿过的夜,这等败人名声的流言怎可胡传?”
萧楚顿了顿,没立刻应上。
白樊楼埋了许多梅渡川的眼线,他和裴钰只要踏入这地界,就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梅渡川,毋说现在了,从前就算他们真有些什么,也定然是不能公诸于众的。
大祁的朝局如今是三方掣肘,他和裴钰针锋相对,反而是以攻为守。
“是和他过的夜。”
萧楚又喝了口酒,清凉的气息瞬间在口腔里弥漫了开来。
“不过一夜无眠罢了,他拿了把刀说要刺我,我只好躲,就生生捱到了他气力用尽我才跑出来。”
“那真是可惜了。”
梅渡川架起了腿,哈哈一笑,那眼神里说不出来的促狭,把他好不容易端起来的“文人架子”踹得粉碎。
“本来还有些好奇,如此清高的一个人,浪荡开来是什么模样。”
说完这句,雅阁间沉寂了,连吹火的伙计都停了动作,只有木炭在火堆中炸裂开来的声音。
萧楚的笑意顿时冷了下去。
他要作局为难裴钰,萧楚作壁上观喜闻乐见,可他立着牌坊还要卖。骚,学了文人的假把式,皮套里头还是盲流,梅渡川说这话不光恶心了裴钰,还恶心了萧楚。
萧楚贴着白玉杯的手稍稍用力,寒声道:“心里头可惜,不如自己去试试。”
梅渡川身子一凛。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萧楚要把刀刃对准了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他的耳坠上散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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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渡川不是蠢货,看出了萧楚的不悦,以为是他那句“可惜”冒犯到了,稍有些尴尬之色。
好在遥遥地听见了外头跑堂的喊声,替他自己解了围,梅渡川赶紧站起身,从这股威压中逃窜了出去。
裴钰的步子声很独特,萧楚一听就能辨识出来,这个人总是走得很急,用上辈子他的话来说,就是“每天都赶着去投胎”。
他稍稍坐直了身。
裴钰刚挑起帘子,就像是被阁内的火气燎到了一般,不禁后退一步。
他的身影一出现,萧楚就觉得昨天的头疼劲儿又起来了,他心说大概是真的很不想看见这个人,所以全身心地都在抗拒。
叫人头疼,这大概就是说的裴怜之。
这难受很快就过去了,他喝了口酒,又不死心地把目光放回到裴钰身上。
裴钰虽犹豫片刻,但还是踏了进来,他今日也穿了一身青色长衫,束了根云纹腰带,那上边挂着柄玉扇,文雅从容,他人虽好出热,看上去却颇有些凉薄的感觉。
那长衫的布料乖顺地垂在他身上,显得人薄薄一片,好像抬手就能揉碎。
而几乎是裴钰走近的那一刻,就和萧楚对上了目光。
他方才还说裴钰性情凉薄,可这一眼来得太直接,分明含着热烈和炙火,像是藏不住的情意,在看见萧楚的一瞬间,猝然满溢了出来,收也收不住。
搞什么……这眼神什么意思?
萧楚差点怀疑自己也被热昏头了,他怎么感觉裴钰一副好久没见过自己的表情。
“裴大人,入座吧。”
梅渡川很不识相地走入了萧楚的视线中,把他们的这场对视阻隔住了,裴钰这才默默收回眼神,看向梅渡川。
梅渡川跟迎见萧楚时一个样,也想去捧裴钰的手,但裴钰没给他机会,退后了一步,把人拦在身前。
梅渡川的手僵在了半空,正要开口,只听裴钰说道:“方才耽搁了些时间,梅公子。”
随后他郑重地作了个揖,顺带把梅渡川那汗手给推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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