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皇后第一个扑上去,因为太过激动,泪水瞬间流了满脸。
宫人被她吓得更惊恐,拼命地缩成一团,“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罗行洲扶住皇后,“母亲,她害怕见人。”
皇后抓住罗行洲的胳膊,急切的问道:“行洲,怎么会这样?”
她手劲儿太大,罗行洲吃痛,心里骂了句“臭女人”,表面上忧伤的说道:“此女为太子入殓之时,受到莫大惊吓,请务必小心对待。”
“什么?”皇后呆愣住。
圣人凌厉的目光扫过,罗行洲觉得脸上像有刀子划过,抿着嘴,不说话。
他心里发了疯似的想把罗行川的死状到底有多惨,清清楚楚的告诉皇后。
当初,得知罗行川死讯后,皇后哭晕过去,高烧数日不退。
圣人下令,在皇后见到太子之前,调拨、召集一百多人,耗费无数心血,才让罗行川的遗容还算体面,被戳瞎的眼睛几乎看不出异样,脸上只留下几道实在遮掩不住的伤痕,其余的都藏在华丽精致的衣袍之下,谁也看不到了。
纵然负责入殓的大多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但有些人被吓吐了,有些人被吓疯了。
这让他对自己的“杰作”颇感满意,更想看一看,皇后知道后会是什么样子。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没有通报皇后?”
圣人的问话飘进耳朵里,罗行洲偷瞥一眼。
听闻罗行川在世上留下了唯一血脉,圣人看起来漠然而冷静,甚至让他有些怀疑自己这一步是不是走的多余了。
罗行洲定下心绪,缓缓道来:“行洲奉父亲之命,修整佛堂时,意外发现此女躲藏在供桌下,每日靠供品而活。她极为害怕见到人,行洲花费数日,方才稍稍卸下她的心防。
“此女说自己乃是东宫之人,有人要来害她和她的孩子。宫人有孕,非同小可,行洲略通医术,发现果真如此,又耐心盘问几日,方知是太子的血脉。
“但此事关乎皇家血脉纯正,故而行洲找了棋芳求证。据棋芳说,此女温婉可人,本就颇得太子喜欢,三月前的一晚,太子多喝了一杯酒,便宠幸了她。
“然而此女因太子薨逝而忧思过度,害怕那些害了太子的人不会放过自己,惶惶不可终日,被吓病了。行洲怕有闪失,对不起父亲,母亲,更对不起太子在天之灵,所以私自做主,请来为王妃看病的妇科圣手,来为此女诊治。
“这三位便是大夫,在屋内点了安心凝神的香料,好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待妥善一些,再禀告父亲,母亲,还请你们原谅行洲的擅作主张。”
说罢,罗行洲双膝跪地,摆出任君处置的卑微姿态。
圣人的脸上依然看不出悲喜,淡淡吩咐道:“即使如此,你继续照顾此女,待她好些了,送去正阳宫,由皇后照顾,届时再向天下宣告此时,并给此女一个名分吧。”
“耘郎!”皇后急切的唤道,她想现在就把这名宫人带回正阳宫。
“嗯?”
皇后刚要开口,发觉衣袖被人扯了一下,急忙捂着嘴巴咳嗽几声。
圣人重新握住皇后的手,“夜风有些凉,我们早些回去吧。”
皇后点点头,万般不舍的看了又看供桌下的宫人。
从今往后,她要为川儿守护的人又多了两个,她得更打起精神才行。
从佛堂出来,圣人对俞烨城招招手,“你去东宫,问问孟棋芳和宫人。再让尚药局的人去佛堂,注意点,不要惊吓到人。”
“臣遵命。”
圣人回头望着皇后,充满疼惜之意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阿宁切莫思虑太多,先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才能考虑将来。”
皇后柔顺的应下,“妾身明白。”
“那就好。”
回到正阳宫,皇后先去沐浴更衣,圣人遣退旁人,独自坐在窗边,举起一杯小酒,一饮而尽。
他一双眼深邃如海,遥望着天上的一轮孤月。
今夜之事,未免古怪了些。
川儿死了,所有的算计又回到他头上来了吗?圣人幽幽的长吐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