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这才细细的瞧起肉来,白花花的一层肥厚脂肪确实很可人,平头老百姓都爱买肉质肥厚的猪肉,喜好精瘦的那是富贵人家,而往往这样的人家都不如何消遣猪肉,往那羊肉鹿肉里挑呢。
“猪肋骨呢?”
“骨头您拿十五文便是。”
妇人埋着头翻看案板上的排骨,道:“妇道人家气力小,你这儿能帮剁不?”
“小事儿,保管给你剁的妥当。”
妇人又道:“那能不能再送个猪大骨?敲碎了拿回去我也能给小孙孙熬个猪骨粥,小孩儿吃了才长得壮高,跟小伙子你一样咧~”
张放远无奈:“成,看您是头一个客,给大娘拿一根。”
言罢,他不给妇人再反悔的时间,麻利就取了肉上秤,挽起袖子浅磨了下大刀,哐哐哐几下,一截肋骨就整齐划一的变成了容易烹煮的小方块儿。
妇人看着厚实的冬衣下匀称修长又结实的小臂,握刀时鼓起的青筋,眼睛都看直溜儿了:“小伙子,你这身子……刀法可真好啊!夏时还在此处继续摆摊儿不?”
张放远不知刀法跟季节有什么勾连,妇人虽有些神色不对劲,不过他觉得颇有能发展为老顾客的可能,热情道:“这是自然。”
“那可极好,夏时天儿热我定然前来……”
砰的一声闷响,张放远提刀把大腿骨砸了个半碎,妇人一个哆嗦,话锋一转:“买肉。”
“行!”
张放远把妇人要的肉全数装好递给人,妇人看着张放远单手拎着一大包的猪肉排骨还以为很轻,接过来登时沉的差点砸案板上,好在是眼疾手快给抱住了。
她笑呵呵的同张放远招呼了一声,施施然的扭着腰出去了。
“哟,曾寡妇今日买这么多肉,当真是过年舍得。”
妇人前脚走,后脚便有人打趣起来。张放远没理会,只将收到的及十文钱丢到了钱盒里。
年末和年初的这段日子老百姓都舍得花钱,张放远没赶上年末,好在是赶上了年初。像是年末的话,村户人家一般是养了猪的,自家就有肉吃,但是城里的人家地域限制,想吃肉全靠在市场上来买,再者年初走亲访友,买一方上好的肉送亲戚,那也是很拿得出手的。
虽是新摊儿初摆,但是借着人流大,他的生意也还不错,三五日宰的这头肥猪就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你这摊子上都没什么肉了啊。”
“快收摊儿了。”张放远从案板上丢出一根猪蹄儿:“还剩这个,娘子要的话实惠拿走。”
摆了几日摊儿,张放远也会小做生意了。
妇人看着猪蹄儿连着猪蹄膀在,要肉也有肉,这趟要去乡下走亲戚,原该是买一方肥厚的肉去比较恰当,但既是这猪蹄便宜卖了,孩子又爱啃骨头,挑拣了一会儿还是让屠户给包了起来。
“可要剁开?”
妇人闻声想了想,剁开也好,左右是要在乡下吃了饭回来,剁开来带去既显得贴心,亲戚家又正好拿去下锅了招待,简直一举两得:“不另收钱吧?”
“免费帮剁。”
妇人闻声便满意的点了头,他看着张放远剁骨头的空隙,觉着这人怪眼熟的,不过她并没有张嘴套客气话,只见着他手脚麻利的处理猪蹄包油纸,一气呵成,显然不是头一日做这生意了。
她接过了捆包扎实的猪蹄,颠了颠:“正好去村里走亲戚。”
张放远收钱时才仔细的看了妇人一眼,满面红光的,也觉得很是面熟:“可是刘香梅,刘婶儿?”
妇人眉心一动:“你认得我?”
张放远其实是不怎么喜欢认很久没见的熟人远亲的,不过这跟许禾他那偏心老娘又六七分相似的妇人,便是他想不认得也难:“我是鸡韭村张家排行老五家的张放远啊。”
妇人心直口快:“就是死……”
话没说话,刘香梅便觉出不妥,连忙笑道:“记得,记得,原来是放远啊!我瞧着说怪熟悉的,一时间又想不起名字来,瞧这都长成这么条顺儿的大小伙子了。”
两人说谈了几句,刘香梅要去村里看望妹妹刘香兰,张放远也准备收摊儿回村去了,自己有马拉板车,于是便捎带刘香梅去村里。
刘香梅自是没拒绝,马板车比牛车快不说,而且是蹭熟人的还不必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