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青好似做了什么梦,又开始说胡话了。
鄞桓似是知道她会如此,也没有回应,只是一遍又一遍,轻轻擦拭掉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他的内心还是有一丝丝的高兴,至少她在昏迷之际,想到的人始终是自已。
就这样,日子不缓不慢地过着,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照看着苏苒青。她醒了,大家就与她聊天,她睡着,大家就轮着休息。
最忙的要属鄞桓和江篱了,即使他俩的医术再高明,都仍要翻阅各种医书来研究探讨,这种时候,他们终是放下了彼此的身份,齐心合作了起来。
炎老看着自已的徒儿和这个半路收获的徒儿如此能干,甚是欣慰,可转念又想到了原因,心中又不免惆怅。
经过了多日的诊治,苏苒青的精神似乎又好转了,因她能清醒的时间逐渐增多。
大家都在为她的变化而高兴,可只有鄞桓和江篱心里清楚,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但脸上仍是一片平和。
他俩深知,苏苒青的状况就像是人在去世前,会回光返照一般,可他俩宁愿这样用药吊着她,也不愿放弃。
“鄞桓,都是因为我,你都瘦了。”
“无妨,要那么壮干嘛,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
“可你这么久都不回去,母妃能愿意嘛?”
“放心吧,我已经书信回去了,好多公文也送到了这里,我仍旧可以做事的,你只要养好自已就行,凡事有我在。”
“嗯,好,都听你的。”
小媛端了些药膳进来,鄞桓接过后,便叫她出去了。
“来,这些是我和江篱一起做的药膳,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原来这也是一种缘分呢,能让你们二人一起合作,看来,我这病也没白得。”
“呸,呸,呸,不许你胡说,哪有人盼着得病的?再说了,只要他不犯我,我也不会拿他怎样的,听你这话,我就好似洪水猛兽一般!”
“可不是嘛,难道你以为自已很好相与吗?”
“别光想着和我斗嘴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宣王在门外,听着屋里的二人打趣,脸上挂满了失落,可他回过神来又想:只要青儿能好,我这又算什么呢!
他刚回到房间,暗卫就送来了一封密信,是迟苓悦写的。
他接过信时,有片刻的迟疑,又和来人确认了一番,随即打开看了起来,这才敢相信是迟苓悦的笔记不假。
“王爷,臣妾已知事情的原委,您且放心去做,这边有臣妾在,不会有事的……”
原来,是皇上怕西境会趁着宣王不在,突然袭击大靖国,特意叫了赵昀等人对城内外严加防范。
而迟苓悦是除了皇上和皇后之外,皇城中唯一一个知晓事情原委的人,于是,她便自告奋勇,与赵昀一同去秘密守城。
因她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女将军,又可以稳住什么都不知的赵昀,省的他多疑,可谓是一举两得,便欣然同意了。
刚开始时,赵昀和赵远筳对皇上这样的安排都感到困惑,赵昀更是在几日后对迟苓悦发出了疑问,可迟苓悦哪敢与他说真话,只是用她以往行军时惯用的套路,将赵昀这个铁憨憨敷衍了过去。
此时,西境国倒是一片祥和,朝政上有柒昂与鄞桓的里应外合,太妃娘娘再有想法,也一时间无法渗透其中。
说白了,因着这些年鄞桓强大的治国能力,早已将她的母族和曾经的老臣清理殆尽了,现在的太妃也就是一个纸老虎而已,声势浩大却无实权在手。
梁姝整日在太妃跟前晃着,不仅学到了许多后宫之事,还接管了大部分的后宫内务,大有要当大妃娘娘的气势。
她表现出的一切都让太妃很是满意,可梁姝却只是想让她对自已满意,好让自已得到更多的权利。
然而,在夜深人静之时,她依旧还会心系着宁翊,想知道他走了这么久,有没有一刻想到她,也想知道天气转凉了,他有没有照顾好自已,穿上她送的衣服和靴子。
实际上,她在自已的小书房里给宁翊写了许多封信,也画了许多他的画像,却一直不敢寄出,锁在了一个匣子里。
也许连她自已也不知道,自已究竟是为了挽回在宁翊面前丢失的那一点点自尊,还是为了圆自已许多年前的一个美梦,心中怎么也不肯放弃想象,也不肯放弃追寻宁翊,即便他拒绝了自已,她仍不愿放手。
她将这些怨气统统归在了苏苒青的身上,一心想趁她不在的时候,壮大自已的势力,让自已早日成熟起来,取代她的大妃之位,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将宁翊留在自已身边,做自已的贴身侍卫了。
可她早已被自已的一厢情愿所感动,始终不明白的一点是,宁翊说到底并非西境的臣子,他是随嫁而来,只要苏苒青不在了,自已也就完成了护主的使命,终究还是会回到大靖国内。
这边,宁翊虽不懂医理,但他依旧会站好每一次的守卫,做好他的本职,他也会瞅着机会,跟着小媛或是医女进到屋里,远远地看一眼苏苒青。
鄞桓和宣王都不在的时候,他们也会一起聊聊天,只是这样的时候很少,也相当的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