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没人注意到他,刘书生拔足溜向城门。
&esp;&esp;出了南大门,他向东一转,撒腿狂奔,直跑道荒野郊外,才喘着粗气停下。
&esp;&esp;他走入一片林间,寻到一棵上年纪的老树,四下看看,确定周遭无人后,开始翻铲树前的土。
&esp;&esp;不多时,已挖出一个浅坑,土中露出一个布包袱。
&esp;&esp;他取出包袱,颤抖着打开,一袭华衣好端端地收在里面。
&esp;&esp;衣服还在!那天上的是——
&esp;&esp;“原来藏在这儿了啊。”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来。
&esp;&esp;我撤了法术,和九枝一同现了身。刘书生像看见鬼一样,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esp;&esp;“你,你们——”他吓得语无伦次。
&esp;&esp;“我就觉得你可能会把玄衣藏在城外,没想到藏这么远。”我喘了口气。这孙子,看着瘦得跟柴火一样,跑起来还挺快,累死我了。
&esp;&esp;“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刘书生终于能说出囫囵话了。
&esp;&esp;“你不用管我们是什么人,”我说,“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来取衣服的就行。”
&esp;&esp;刘书生瞪着我。“我家夫人呢?!你把我夫人藏去哪里了?”
&esp;&esp;“行了,别一口一个你夫人,你不恶心我还恶心,”我说,“你这夫人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而且玄女就在家里呢,你没看见啊?”
&esp;&esp;我存心唬他。他当然看不见。他出门后,我就给玄女用上了隐身的符,还特意嘱咐她,在卧房找个偏僻角落躲好,这符只能瞒过人眼,万一不幸被撞到,就没用了。
&esp;&esp;这便是昨夜我想到的办法。书生必然不会告诉我,他把玄衣藏于何处,我又不能拷问他,就给他设了个局,用木刻的小人佯装成仙女飞天,引起骚动,再把玄女藏起来,书生自然会怀疑玄衣已被人取出,也自然会想要亲自来确认。
&esp;&esp;那我只要在后面跟着他,就能知道玄衣在哪里。
&esp;&esp;还好,事情非常顺利。
&esp;&esp;“刘公子,别愣着了,”我笑眯眯地说,“把玄衣给我吧?那本来也不是你的东西。”
&esp;&esp;刘书生怔了片刻,回过神来,连忙把衣服抱入怀中,手脚并用往后爬。
&esp;&esp;“不行,不行!”他喊道,“衣服给了你,她就要走了!”
&esp;&esp;“她原本就该走!”我厉声说,“你用了这腌臜的手段,强迫她留在人间,同你成婚,为你生子,害她害得还不够吗?如此没脸没皮,亏你还妄称自己是读书人!”
&esp;&esp;“我……我是为了我刘家传宗接代!”刘书生强自争辩,“若我能寻个普通女子成婚,便不必——”
&esp;&esp;“你这样的,哪个女子愿与你成婚?”我冷笑,“要才无才,要钱无钱,心思阴毒,胸怀狭隘,就算世间男子都有婚配,也活该你没有!你不想着立一番事业,也不想着做点正经营生,身无长物,断子绝孙不是理所应当?你还委屈上了?”
&esp;&esp;刘书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随你怎么说,这衣服我绝不会给的!除非你杀了我!”
&esp;&esp;“我还用杀了你?”我笑笑,“九枝!”
&esp;&esp;九枝闻言,顷刻伸长了手臂,两道藤蔓飞出去,轻而易举从书生怀里夺走了玄衣。
&esp;&esp;刘书生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又看看九枝手上的衣物,满脸惊恐。
&esp;&esp;“你们、你们是妖怪!”他嘶声道,“城里的事都是你们做的!我要去报官,我要去报官!”
&esp;&esp;“你去吧,”我斜睨着他,“你试试看,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
&esp;&esp;书生不敢动了。
&esp;&esp;“诱骗玄女,你犯的是天条,”我说,“可惜上天太忙,没工夫责罚你,我也不能代劳,就留你一条狗命,但今后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梦,你就别想了。”
&esp;&esp;言罢,我和九枝带着玄衣离开。刘书生呆坐良久,突然翻身而起,跪下拼命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