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终于,健奴没忍住,抬起手来想扇那樵夫一耳光,好让他清醒清醒。
哧——
乌金索刺穿了健奴的喉咙。
操纵它的人只是手上一抖,那细如琴弦的乌金索便如同飞蛇一般蹿向另外两人。
惨叫声声将人从屋子里引诱了出来。占了樵夫木屋的商人一行起先只是派了健奴出来查看情况,待健奴迟迟不归,屋外又是一片阿鼻地狱的叫声,这才让这一行人中阅历最浅的那个年轻商人去打探一番。
纵使身后有叔伯催促,年轻商人也只敢将门打开一条缝,然后往外透出半个脑袋。
然而——
细细的乌金索打着璇儿就缠到了年轻商人的脖子上,麻衣樵夫一个猛拉,那乌金索便猛然收紧,切开了商人脖子上的皮肉。
是的,樵夫并没有马上杀了这年轻商人,他只是笑看那年轻商人的叔伯们为了自保,硬是将门关起。
这可怜的年轻商人很快就被门夹断了脖子。可怜他的四肢身体还一只在门内挣扎刨地,试图让叔伯们松一松手,让他把脑袋抽回来。
麻衣樵夫笑了一笑。他解开了自己头上的布巾,他一头黑如鸦羽的长发瞬间如缎子般流泻了下来,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叫人窒息。
商人们不比健奴,没有那么难收拾。麻衣樵夫反动着这一堆肥头大耳的尸体,不多时搜出一个赤金小筒。小筒表面抹了黑泥,一眼看上去不像值钱物什。小筒两头还被人用蜡细细封起,看得出里头装的是紧要东西。
坐在尸堆之上,樵夫饶有兴致地捏碎封蜡,抽出了小筒里的东西。
「晋王欲谴秋夏子往燕说和」
赤金小筒掉在地上,滚到了一边。樵夫拿着手里那一截绢帛,脸色铁青。
冤孽妮子、夏秋离开他后做了许多事。
她真成了女冠子,还成了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备受人推崇的救世圣人。
是她促成秦王、晋王与楚王立下休战条约,是她让楚越边境之地的百姓免受战乱。是她收留庇护孤儿老人,又带着孤儿们开垦荒土,自给自足。
她明明那样年轻,然而便是白发老人也认她做母,以母亲之礼尊之。
晋王与女冠子秋夏子往来甚笃,这是他知道的——秋夏子的道观就在晋地之内,秋夏子也因为替晋王与齐王说和,被晋王允许领着老人小孩开垦晋地。
燕王穷兵黩武,每一个新王即位都要往国内搜刮一圈。如今燕土与焦土无异,而新燕王又将将上位。这位新王无法搜刮国内,便会把主意打到周围去。
中山既已被灭,那与燕相邻的齐晋必遭横祸!晋王想要遣秋夏子去燕,这说得通。
问题是……
拽起一具商人尸体,樵夫扯下商人身上的华袍。当他披袍而立,锦公子也再次现世。
没有理会商人们留下的货物,也没去清理商人们的尸首。拿上干粮与水囊,锦公子翻身上马,朝着晋国策马狂奔!
他要阻止夏秋!他一定不能让夏秋去燕地!
……
“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扎着冲天小辫的孩子们围在夏秋身边,她们有些抱着夏秋的腿,有些拽着夏秋的袍角,看得出她们都不想让夏秋走,她们都对夏秋要离开道观这件事感到很不安。
“师父办完事就回来。”
使节出使,往短里说也是少则一年,三年五载也是常事。有些使节就是十年八年不归故国也是正常。
夏秋是代晋王去说和,她不必像寻常使节那般滞留那样久,可一年半载的时间还是需要的。
捏捏孩子们的脸,擦掉孩子们眼角的泪,夏秋到底还是登上了车驾,在摇摇晃晃中远离了道观。
晋燕相邻,一月夏秋就到了距离燕地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元君,今日外头已经开始下霜了。不若我们在城里待到春日,再往那燕地去?”
随行之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夏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