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却一点儿没有轻手轻脚。
她拉着自己的友人进屋,‘哐’地一下合了门,重新点了灯。
友人犹犹豫豫道,“她睡了诶。要不然咱们……”
“没事儿。”泱泱却丝毫不介意地笑了声。
她走到床榻边,从榻下拖出一个木箱子。
大抵是箱子太沉重,泱泱拖一会儿歇一会儿,偶尔和友人谈笑几句;箱子摩擦木地板,发出吱呀难听的声音,她二人窸窸窣窣的笑声也显得刺耳。
也不知是不是罗艽错觉,总觉着在友人提醒后,泱泱反而动静更大。
等泱泱将木箱子打开,又听那友人惊呼一声,“这就整理衣物了?”
友人吸了口气,“泱泱,眼下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是先休息一宿,明日再……”
泱泱“呵呵”笑了声。
“我才不和杀人凶手住一间屋呢。”她道,“要是这人梦中发了狂,也把我一刀从肩膀斩到腰,那可如何是好?”
友人拉拉泱泱的衣袖,压低声音。“喂。别乱说。人家说不定没睡熟呢……”
“醒着也一样骂!”泱泱拍开她的手,笑声尖锐,“方檑吃瘪了的那口气,我来替他出!”
听到此处,罗艽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泱泱从进屋就吵吵嚷嚷、乒铃乓啷,分明都是故意。
罗艽今日砍得方檑背了气,而她这室友……得,敢情真是要为情郎来出气了。
罗艽本不想再生事,奈何这泱泱实在得寸进尺,自己的东西收拾得不过瘾,翻开陈旧的柜子,将罗艽的东西一把推到角落。“这什么?”泱泱从犄角旮旯里摸出一片金叶子。
友人讷讷道:“这是长公主的金叶令牌……”
泱泱“啊”了声,将令牌丢回原处。“都忘了她是周空的人了。难怪叶青洲对她这么好。”
罗艽这才忽地想起来,新一届学子中,泱泱也非无名之辈。说是宁王府、宁王妃泱玉那家子的晚辈,具体和泱玉关系如何并不晓得。
思及此,罗艽又后知后觉感慨,果然修道也要看出生。
穷人修道,看重仙缘机遇,如她罗艽踏进三清小庙;富人修道,各方的机会总也更多些,就比如林稚那装满奇珍异宝的典当铺,或凤凰台上,周倦的那把玄铁重剑。
要么和仙家,要么和皇家,背后总要有点儿联系,才不至于真的茕茕孑立、孤苦伶仃。
正思忖,罗艽放在榻边的长生剑忽而‘叮当’一声响。
泱泱与友人皆转头望去。
夜色与烛光的交界处,垂一柄清霜似雪。
泱泱的友人显然哆嗦了一下,开口,语气带些胆怯。“长生剑……好像生气了。”
“她人我都不怕!怕一柄剑作甚?”泱泱说着,佯装硬气地仰起头,又把手中罗艽的东西翻得动静极大。
甚至还捡了柜里几块绣帕,要朝长生剑扔过去。“来啊!”
哪料,长生剑‘嗡’地一声挣脱束缚,真就直挺挺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