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的风沾染些许酒气脂粉气,呛得罗艽有些难受,她眼见着那白虬上蹿下跳,轻拂过楼内横斜烟霞,冲进一片欢歌笑语里。
白虬灵活,避得巧妙,罗艽大病未愈,步伐便显出一些不稳当。
“啊呀!哪儿来的小娘子,横冲直撞的!”
混乱间,有人瞥一眼罗艽,“好面生的小娘子,是不是城主新带回来的好妹妹啊!……”
这些女子笑得花枝乱颤,软若无骨地往罗艽身上一靠,搅得人骨头都要酥掉。“小妹妹,你哪儿的人呀,叫什么名字,家中几口人,可有……”
“呀!别乱问,她先撞的我,要问也是我先问!”
眼看着白虬要在楼阁尽头消失,罗艽一急,便听高阶上,一位花簪女子敲锣打鼓地喊道,“别闹了,姐妹们快来呀!城主又要输到垫裤子啦!……”
那人一喊,围在罗艽身侧的人都一愣神,又大剌剌笑开。
罗艽便趁此机会,挣出人群,又朝白虬跑去。
行过楼内层层叠叠阻碍,那白虬像是颇有战术,还晓得声东击西,竟绕得罗艽头晕。
直至白虬又冲出花楼,罗艽被一片凛冽的风扑了满面,便见林间一个扶着树一瘸一拐行走的紫色背影。
一晃神,白虬绕着那背影一跃。
罗艽疾步跟上,才要伸手一捉——
却正正好好,拉扯住了那紫衣人的衣袖。
那人被拽住,扶树的手猛然一顿,落来一道娇怯的惊呼。她朝后一仰,整个人便跌坐在罗艽身前。
她侧过脸,心有余悸地朝罗艽一望,眼里已盈起泪光。
这是一位极美的女子,浓颜迤逦,媚眼泛光,唇不点而殷。紫绸轻纱,更衬脖颈纤长光洁。
她看一眼罗艽,泪一收,又像是松了口气。
气定神闲正了正衣襟,她道,“我还以为,是红赌坊的人追出来了呢。还好、还好不是。”
罗艽本是来追白虬,眼下她这么一说,又不自觉循了她问,“赌坊?她们缘何要追你?”
“我,我在坊里连输了十几把,她们要扒了我的衣服抵债。”
紫衣女子说着,仍蹲坐在地上,眼里又起泪光,闪闪烁烁,瞧着好生可怜。
“啊?那……怎么办?”罗艽哑然,又道,“你先站起来吧?还站得起来吗?”
女子一愣,垂眸,有些不好意思道,“腿……动不了了。我方才一着急,趁她们没注意,就从坊里跳下来了。”
回想起那赌坊层叠高楼,罗艽惊道:“跳下来?你从何处跳下来?”
女子答:“七层楼处。”
罗艽:“……”
没死也是命大。
罗艽于是心生怜悯,伸出一只手。
那女子搀着她的手站起身,摇摇晃晃又要站不稳。“小娘子,我好像还是有点站不稳,你能否……”
罗艽叹口气,委婉拒绝道:“实不相瞒,我也是病患。”
那女子垂了眼“哦”一声,只得搀扶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