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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九章 两个结论(第2页)

“你怎么解释我那女佣人的证词,先生?”

“很简单,夫人。你的女佣人认出了我给她看的手帕。她想掩护你,可不那么高明。她确实碰到过一个男人──但要早些──当列车停靠在文科夫戚站时。她故意说她是那以后的某个时间见到他的,稀里糊涂地想为你提供一个作案时你不在场的证据。”

公爵夫人点了点头。

“一切你都想到了──先生──我,我佩服你。”

餐车里一片沉默。

突然,康斯坦丁大夫捶了桌子一拳,所有人都跳了起来。

“可是不对,”他说,“不对,不对,还是不对!这样的解释是站不住脚的,在许多次要方面有漏洞。谋杀的经过,肯定不是这样──波洛先生完全清楚这一点。”

波洛转过头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我知道,”他说,“我还要给你们第二个结论呢。可是别太快地把这一结论忘了。也许你们以后还会同意这第一个结论的。”

他回转身,仍旧面对其他人,说:

“对这个谋杀案,还有另一个可能的结论。我是这样得出的。”

“听了所有的证词后,我就背靠座椅,合上双眼,开始思考起来。某些东西看来值得注意。我把它们一一列举给我的两个同事。有些,我已经解释过了──比如,护照上的油迹等等。我将简要地指出剩下的几点。第一点,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鲍克先生的一句话。那是列车离开伊斯坦布尔的第一天,在餐车里吃中饭时说的──得到的印象是,聚集在这儿的一伙人很有趣,因为他们是如此的不同,有着各种不同的阶级和来自不同的国家。”

“我同意他的看法。然而,一想到这个怪现象,我就设想过,这样一伙人再任何其它情况下,是否有可能聚集拢来。我自己作的回答是──只有在美国。只有在美国,这个家才可能由来自这么多不同国家的人所组成──一个意大利司机,一个英国家庭女教师,一个瑞典护士,还有一个法国女佣人等等。我的‘推测’方案就是由此而产生的──也就是说,在很大程度上,象一个导演选派角色那样,确定各人在阿姆斯特朗这出戏中所扮演的特定的角色。就这样,我取得相当有趣而满意的结论。”

“同时,我还用一些奇怪的结论来检验各人的证词。比如说,第一个证词,那是麦克昆先生的。跟他的第一次交谈,我感到非常满意。然而,在第二次时,他说了一句相当奇怪的话,我对他说,我们发现了一封信,这封信上提到了阿姆斯特朗案件。他说:‘但是,可能肯定──’然而,他停了停,接着又说:‘我是说──那老头儿是相当粗心的。’”

“于是,我就感到这不是他原来打算说的话。假设,他原来打算说的是:‘但是,可以肯定,信已经烧毁了!’这样的话,麦克昆肯定知道这封信以及信已经被人烧毁了──换句话说,他不是凶手就是凶手的同伙。妙啊。”

“第二个,是那位男佣人。他说,他的主人乘火车旅行时,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服一片安眠药。这有可能是真的。然而,雷切特昨晚服药了吗?他枕下的自动手枪可以证明,他的男佣人再撒谎,昨晚,雷切特打算要加倍提防的。可以肯定,对他实施的任何麻醉都是在他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谁干的呢?显然,是麦克昆或者是他的佣人。”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哈特曼先生的证词。我完全相信他自己介绍的身份。然而,当说到他用以保护雷切特先生的实际手段时,他的说法恰恰是荒谬的。保护雷切特唯一的有效的办法,是同他一起在他的包房里过夜,或者呆在能够注意到他的房门的某个地方。他的证词却能清楚表明的唯一的一点是:列车上,其它车厢的任何人都没有可能谋杀雷切特。圈子已明显地缩小到伊斯坦布尔──加莱车厢。这一点在我看来,是相当奇怪而费解的。我就把它搁在一边,留待以后在思考。”

“我的耳朵曾经碰巧刮到德贝汉小姐和阿巴思诺特上校叫她玛丽。显然,这说明,他俩的关系很亲密的。然而,上校却装得仅仅是在几天之前才遇见她--可我了解上校这种类型的英国人。即使他对她一见钟情,他还是会慢慢地.有礼节地向她求爱--而不会如此仓促鲁莽。因此,我得出如下结论:阿巴思诺特一校和德贝汉小姐,实际上早就互相熟悉了。只是为了某种原因,才假装陌生的。另外,还有一点,稍微次要些,就是德贝汉小姐很熟悉‘长途电话’这个词。然而,她却告诉我,她从来也没有到过美国。

“再来谈谈另一个证人。哈伯德太太告诉我们,睡在床上,她是不能看见通向雷切特包房的门是否已经闩上的。因此,她请奥尔逊太太帮她看看。那么,尽管她所说的完全是事实,假如她的包房号码是二、四、十二或是任何双号──插销正好在拉手的上方。因此,根本不可能被旅行手提包遮住。我只好作出如下结论:哈伯德太太凭空捏造了一个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件。”

“这里,我再就时间问题讲几句。依我看,关于那块敲瘪了的表,真正有趣的是它被发现的地方--雷切特的睡衣口袋里,一个非常不舒服和不适宜放表的地方,况且,就在床头边,还有个‘钩’,专门用来挂表。因此,我确信,那块表是有意放进口袋的,是伪装的假象。谋杀肯定不是发生在一点一刻。”

“那么,作案时间比一点一刻早吗?说确切点儿,是一点差二十三分吗?我的朋友鲍克先生倾向于这一点。他举出,我正是被那时的大声呼喊所惊醒的这一事实,来和我辩论。然而,假如雷切特麻醉得厉害,他不可能喊出声来。假如他能呼喊,他就有能力搏斗,进行自卫。但是,没有任何这种搏斗的迹象。”

“我记得,麦克昆曾经提醒人们注意,不止一次,而是两次(第二次是相当明显的),雷切特不会讲法语。我得出一个结论,一点差二十三分时所发生的整个事情是个喜剧。专门为我而演出的喜剧!任何人都有可能识破表面所造成的假象,这在侦探故事中是屡见不鲜的手段。他们估计,我应该看这个问题,但由于陶醉在自己的聪明才智上,以致错误地会计,既然雷切特不会讲法语,那么,我一点差二十三分时听到的那个声音,一定不是他的,因而作出,那时雷切特一定已经死了这样一个错误的结论。然而,我深信,一点差二十三分到一点的段时间里,雷切特由于麻醉的作用正处于熟睡状态。”

“可是,这一手段竟然成功了!果真,我打开门,住外看了看。我确实是听到说的法语,假如我是那么令人不可置信的愚笨,以致不会意识到那些话的意义,就必然会引起我的关注。必要的话,麦克昆先生现在就可站出来,他会说:‘对不起,波洛先生,那不是雷切特在说话,他不会讲法语。’”

“那么,真正的作案时间是几点呢?是谁杀了他呢?”

“根据我的看法,仅仅是一种看法,雷切特是在将近两点时被杀的,也就是大夫所给时间范围的最后时刻。”

“至于谁杀了他──”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他的听众。一个个都睁大双眼,注视着他,专心致志地听他讲话。整个餐车异常安静,简直可听到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他又慢条斯理地说:

“在一个现象,始终引起我的注意,那就是我很难把整个谋杀归罪于车上的某一个人,以用归结于相当奇怪的巧合,即,那些在我印象中很难凑到一起的人,竟然互相作证,证明对方作案时不在现场。于是,麦克昆先生和阿巴思诺特上校互相提供了作案时对方不在场的证据──而这两个人看起来,根本不象早就是互相认识的。同样的情况,还有英国男佣人和意大利人;瑞典女人和英国姑娘。由此我对自己说:‘这是异乎寻常的──他们不会都有嫌疑的!’”

“于是,先生们,我的心忽然亮堂了,他们都是有嫌疑的。因为,这么多与阿姆斯特朗家有关系的人,同乘一趟车旅行,这种巧合非但不合乎情理,而且也是不可能的。这不是偶然的,而是精心策划的。我记得阿巴思诺特上校说的,有关陪审团的一句话。一个陪审团由十二个人组成的──车上有十二位旅客──雷切特被戳了十二刀。于是,一直使我困惑的疑团──一伙不寻常的人,在一年中旅行的淡季,同乘伊斯坦布尔──加来车旅行──得到了解释。”

“雷切特逃脱了美国的判决。毫无疑问,他是有罪的。我隐约看到了一个自己任命的十二人的陪审团,他们宣判了雷切特的死刑,然而,由于情况紧急,被迫担任了行刑队的角色。根据这一假想,整个案子就豁然明朗了。”

“我把它看作一个完美的拼花艺术,各人都扮演他(或她)所分配到的角色。

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巧妙。任何可能受到怀疑的人,都会有一个或几个人站出来替他作证。并把事情搅乱。哈特曼的证词,在怀疑凶手是外来人,而又证实不了作案时机时,是必要的。这样,伊斯坦布尔──加来车厢的乘客就没有危险了。所有证词的每个细节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整个设计就象一个安排得非常巧妙的拼花玩具。每加一片新的,就对破案增添了一分困难。正如我朋友鲍克先生说那样,这个案子就一支幻想曲一样,简直不可能!这正好是他们所指望的。”

“有人会问,这个结论可以解释一切吗?我说,可以。伤痕的性质──每一刀都是由不同的人戳的。伪造的恐吓信──因为是假的,写出来只是为了作个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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