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即逝的酸意来得莫名其妙,说不清道不明——他也不知道从哪一秒起,自己居然对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有了独占欲,私念纯粹又直白,不想对方被别的什么人“轮流看着”。
只能怪他同桌太好看了……江声摇摇头,用一连四五个无关痛痒的借口搪塞过去,转身回了教室。
走进后门的那一刻,看见白炽灯下陈里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他才确认了什么似的,伸手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向对方走去。
这个少年像一个过分美好的梦,随时都会破碎消失一般,然而梦里的幻象眼见为实,看见了听见了,又让人心生满足——梦也是他一个人的。
陈里予察觉到他的视线,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于是白炽灯下纸影似的梦被点活了,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漫长的后半生。
晚自习倒是相安无事,江声毕竟是个普通的高三学生,肩上还压着父母沉甸甸的期望和同样沉甸甸的七八张试卷,得在剩下半个晚自习里写完。
他的同桌问他借了张白纸,端坐在一旁低头画画,白纸黑铅笔,张牙舞爪的一只猫,毛发长而蓬松,像团拖把头。
他偶尔会瞥见江声的手——手腕,上面有圈略微氧化的细红绳,坠着只小小的木玉貔貅。天禄辟邪,家里大人明晃晃的祝福。
小貔貅随着对方写字的动作晃晃悠悠,明明没有发出半点动静,却不知为何叩进他心里,敲出清凌凌的回响来。
很像听着某种舒缓的轻音乐落笔,笔触也变得轻快平和——于是那只起先有些奓毛的拖把头也温顺起来,变成一团柔软的拖把头。
无声的背景音随着下课铃响起戛然而止,江声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凑过来看一眼他的拖把头,轻声道:“这是猫吗,真可爱。”
陈里予点点头,没说话,也放下了笔。
他没有书包要收拾,也没有要等一起回家的人,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坐在位置上,沉默着等对方说话——他总觉得这个人会说出什么来。
果不其然,江声收拾完东西之后停了一下,状似无意地低头问他,等会儿是一个人回去吗。
“是啊,”陈里予淡淡地回答,“也不会有人来接我。”
“那一块儿走吧,我怕……”江声顿了一下,抓抓头发,“怕你自己回去无聊,诶对,你家在哪儿啊?”
天南地北都顺路,他也不敢让陈里予一个人回家——他们学校附近还有一段修路,坑坑洼洼又昏暗,出事了怎么办。
陈里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估量他的意图,听到他略显心虚又着急的解释才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把画了猫的白纸和铅笔一起放回了江声桌上,点了点头。
“走吧,请你吃夜宵,还一顿晚饭。”
作者有话说:
前段时间过年+比赛,很多事堆到一起来不及更新,给等更的朋友们道个歉,之后会尽量稳定在每周三到四更的。
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