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头顶,蓦然冒出一个声音。
小鹿吓了一跳,抬起头去,发现一个苏打水瓶子整整对准了她的脑袋。
“喝口水,刚吐过很脏的。”
小鹿的一腔感动,瞬间被这句话滋灭了。
“滋死你个狗日的。”她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去而复返的男人蹲了下来。
小鹿毫不客气接过水,涮了涮口。
“我说……你不介意我之前说的话吗?”小鹿见男人靠了过来,如同青竹一样,她高攀不上的男人。
“我早就知道。”
“你他妈真是个铁憨憨。”小鹿又是一阵嘀咕。
“你说话大声点行吗?”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听力不是很好。”
小时候,被继父打了一巴掌之后,左耳朵便一直断断续续流血。
那时候,也没人带他去医院,久而久之,听力就不是很好了。
“我说……”小鹿侧脸看了看他。
霓虹灯的余光映照在他如玉般的脸颊上,流畅的线条,高挺的鼻梁,在亮光的映射下,就算是被灌醉了,那眼神依旧湛然。
她陡生了一股破坏欲,她配不上这样的眼睛,想要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我说,我十六岁就出来卖了。”她稍微大声了点。
男人身体明显一震。
小鹿心底一痛,却莫名产生了一些快慰。
就这样,就这样,离我远一些吧。
她心里的声音这样说,于是她继续说道,“对呀,十六岁。”
“那时候,那对狗娘养的夫妇为了他们的臭小子,为了给臭小子治病,逼迫我出去卖……”
那是她的父母,她却宁愿从未有过任何生她养她之人,他们都不是人!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强迫我的吗?你知道前三年,我接了多少客人吗?”
她醉醺醺地说道,她明明可以说的,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出来。
可临到了头,她却无法诉诸于口。
她该怎样去表达她刻骨的伤痛呢?怎样把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回忆,当做赶人的利器,通通发泄出来。
“我……”
“我……”
刚起了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把怀抱袭来,清冽的,干净的,带着淡淡的酒香与花香。
小鹿一腔的愤懑猝然熄了火,她再也不忍心,把糟糕的情绪,向眼前的人发泄了。
她害怕推开他,害怕赶他走,害怕……害怕赶走了,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真心关心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