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耸耸肩。
“听说是巨款。他分了一些给那些淹死的人的家属,但是他肯定留了一大笔给自己。肯定是这样。”
“现在,他开始做石蜡和煤油生意了?”
“石蜡便宜,烧起来也比鲸脂干净。我自己都用石蜡。”
萨姆纳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酒吧深色木头的映衬下,那双手惨白如死灰一般,上面还有血迹。他现在就想离开这里,逃离这里的一切,但是他的脸部和胸膛感受到某种来自野兽般的压迫感,就像某种生物在他的体内长大,现在正用爪子拼命挠抓,想要挣脱出来。
“夏洛特街离这里有多远?”
“夏洛特街?不远的,你往上面那个街角走,在卫理会礼堂左转,然后一直走到头。你认识巴克斯特先生,是吗?”
萨姆纳摇摇头。他发现自己口袋里还有一先令,然后他把它从柜台上推了过去,挥手示意不需要找零。在他离开的时候,女人们唱着《斯卡伯勒的沙滩》,男人们继续玩他们的游戏。
巴克斯特的房子前面有一列剑齿型围栏,门前有五级石头台阶。窗户都关着,但是他看到横梁上有盏灯。他拉了拉铃,女仆来应门。他讲了他的名字,说有急事要见巴克斯特先生。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又想了想,才把门打开,让他在门廊等着。门廊里散发着柏油皂和木头上的蜡的味道,里面摆放着鲸骨的衣帽架、洛可可式的镜子和一对配套的中国花瓶。萨姆纳摘下自己的帽子,检查了一下达拉克斯的枪——还在口袋里。此时,另一间房里的一个挂钟响起了一段音乐,意味着已经过了一刻钟。
“巴克斯特先生要在书房见你。”女仆说。
“你觉得他想见我吗?”
“我说不出他想还是不想。”
“我的名字没有让他吃惊吗?”
女仆皱着眉头,耸了耸肩。
“我告诉他你的请求,他说让我直接把你带到书房。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
萨姆纳点点头,对她表示感谢。女仆带领他走过宽阔的红木阶梯,一直走到房子后面的一间房里。她要敲门,但是萨姆纳摇摇头,示意让她走开。他一直等到她走下楼梯,才从口袋里拿出左轮手枪。他检查弹夹里的子弹,发现里面还有一颗。他拧动黄铜门把手,推开了门。巴克斯特就坐在火炉边的椅子上,穿着黑色天鹅绒晚间便服,脚上是一双带刺绣的室内便鞋。他面露谨慎,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不安。当他要站起来的时候,萨姆纳亮出了左轮手枪,让他待在原地别动。
“你现在不需要拿枪,帕特里克。”巴克斯特责备道,“这里可没必要用枪。”
萨姆纳关上门,走到房间的中央。
两边都是书架,地板上铺着熊皮,壁炉上是一幅海景画和一对交叉成十字的鱼叉。
“这会儿是我说了算,不是你!”他说道。
“也许吧,但这只是一个友好的建议,就是这样。无论今晚发生什么。我们都可以不靠武器解决。我相信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