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宁才回了府,见崔管家正忙着里外张罗,脸上更是神采飞扬。
她原本以为是节日之故,可崔怀转眼看见他回来了,又连忙迎了上来,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公子,好消息,好消息啊!”
可辰宁刚从侯府回来,仍是神情恹恹,崔管家见他闷闷不乐,又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是出了什么麻烦吗?”
“没有,”辰宁摇了摇头,转头问道:“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吗?什么好消息?”
“哦。”崔管家这才回过神来,喜笑颜开的递了一封信过来:“九姑娘来信了。”
辰宁闻言,神色一亮,嘴角按耐不住的扯出一抹微笑,连忙接了信拆开来看:“这是刚送来的?”
“约莫一刻钟前。”崔管家小声的答着,尽量不打扰到辰宁看信:“九姑娘来信,是说南小公子要回来了吧?”
辰宁展信快速的浏览了几行。
“嗯,信是三月初一送出来的,说是初六动身,今日初三,那差不多就是过了这几天就到了。”
辰宁一扫愁容,一时有如生风,他在院中来回踱步,脸上尽是掩不住的欣喜,一刻不停的絮叨着:
“珺儿的房间该收拾了,许久没住人,你今儿就给他熏上艾,白日里再打扫两回,后头也给熏一回,床帐这些也换上新的,不过等他回来前那两日就别熏了,他不喜欢那味儿。”
“我晓得,公子莫紧张,小老儿心里有数,不过咱还得找两个心灵手巧的绣娘来,几月未见,想来小公子的个儿又长了,衣橱里的衣服怕也是小了。”
辰宁这会儿已经看完了信,随手又将信折了起来,目光沉沉的看着崔管家,似乎还有意外之喜:“信里阿九还提了一件事,也是个好消息,我先给你卖个关子,等阿九回来亲自和你说。”
“和我有关?”崔怀琢磨着她的眼神,有些犹豫,只忐忑的问道。
“嗯,与你有关,先安心等着吧。”辰宁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崔怀留在原地发呆,一颗心七上八下,乍惊乍喜,他细数着如今他事事称心,若有什么称得上好消息,还需九姑娘亲自来说的,也只有那一桩,莫不是……
他忽然又愣了一下,嘴角渐渐不受控制的抖动,一时竟忍不住热泪盈眶,可想着终究还未盖棺定论,决定等九姑娘回来了再问不迟,于是抽了抽鼻子,抬袖擦了擦泪,转身匆匆又去忙了。
只是这一回的心绪,与刚刚已经有所不同了。
辰宁藏在回廊一角,看着崔管家离去,这才走出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此刻她只希望阿九传来的消息准确。
当年崔管家年仅七岁的孙女在南华阵乱中失踪,最近几年来多方打听,直到刚刚九色传回来消息,才有了音信。
她转身踏进后院,此时天色已近酉时。
斜晖洒下,映照的满院金光盈盈。
苏卿和林鸢蹲在一株还未开花的杜鹃前仔细打量,似乎是发现了好玩的东西;沈文舒忙着逗弄着她养在大缸里的一尾锦鲤,无暇顾及院内其他动静;而韩靖搬了一把藤椅,躺在太阳底下晒,已经舒服得眯上了眼。
“你总算回来了!”祈远抱着双臂倚在亭中,显然已经等了多时,神情略显不耐。
众人听见祈远的声音,闻声看过来。
辰宁抬头仰望天际,阳光依旧耀眼,恍若盛夏流光,忽而眼眶一热,心中安然,她只恨不得将今夕留住,再不管往后的纷扰,可人生在世,常是苦乐参半,凡人不过轻尘弱草身不由己,其中滋味莫可奈何。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负韶华空蹉跎。
“走,喝酒去!”
。
入夜,众人在知鲜楼临湖的一处水榭雅间里,东倒西歪醉了一地。
笑笑闹闹,竟是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辰宁不敢多饮,只虚虚陪了半盏,此刻提了一条腿倚坐在窗前,抬头望了江上,但见星子闪烁其中,波光粼粼。
湖上画舫声色正浓,不时传来嬉闹莺语,数不清的花灯飘在湖岸。
即便是相距不远的永禄镇发生了那样的事儿,瑶城的节日气氛依旧浓厚,满街尽是欢声笑语,花灯结彩,就连知鲜楼临湖的檐下,也挂着了灯。
祈远提着酒壶倚在她对面,眉目不知落在何处。
“来来回回路过多少次了,我才知道这知鲜楼居然是你的。”
“如今知道了?”
“还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