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您看,这道是金煎大熊猫肉条。”
大老板不动筷子。公孙秘书说:“我们老板吃不了这太油腻的。”
“大老板您再看,这道是小辣椒火爆大熊猫。”
大老板还是不动筷子。公孙秘书说:“吃太辣的东西对身体不好,这道不行。”
总经理吩咐瓶儿道:“小钱,快把那两道菜处理了。”钱瓶儿优雅地端起菜,总经理小声在她耳边叮嘱:“别偷吃啊,全给我倒了去。”瓶儿点点头,转身端着两盘狗肉走向厨房。
公孙秘书说话了:“这道菜看着还不错,是清炖熊猫吧,这道老板能吃。”
“是,是。能吃就好,能吃就好。小孙,快给客人盛小碗里。”孙春梅拿小碗给大老板盛上,按照黄金角度摆在大老板面前的桌上。
大老板费力地前倾身躯,用小勺舀起一块狗肉,细细闻,轻轻吹,慢慢地将肉送入口,陶醉地咀嚼。啊,果然美味,清炖熊猫狗,好味,味好美。
一看到大老板便秘得泻似的满足表情,总经理知道这菜很成功。
大老板长吁一口气,叹道:“熊猫肉,名不虚传啊。好吃!”公孙秘书挑起大拇指,说:“看来熊猫还是要清炖。”其他的保镖助理们则交头接耳地夸赞大老板英明,畅想清炖熊猫之味甲天下。
总经理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出了一身汗,冷热都有。他心道:我管你熊猫肉还是土狗肉呢,你吃爽了,我们的生活才爽,你开心了,我们的日子才开心,你舒坦了,我们的工作才舒坦。吃吧,吃完赶紧滚蛋,少他妈折腾个没完。
可大老板意犹未尽,还不想立刻离开,他哭了,流下热泪。这神秘的眼泪,让人不知是因何而流,他也有脆弱的一面,甚至比平头百姓们更加脆弱。是因吃到佳肴而感动地哭,是他听到了周围这一群人心中对他的咒骂而孤独而寂寞而伤感地哭,还是他突然偶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死亡,他想到他的权力和财富都没法被他带进坟墓,想到吃再多的珍肴佳馐不可能令他长生不死,所以他恐惧地流泪了?大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可他就是忍不住,哭了。
总经理看着大老板“喜极而泣”地无助模样,心中暗笑道:“原来这厮也有草包窝囊废的一面,和我等下人无甚区别呀。真是人越有钱越无聊,人越有权越变态。吃块狗肉都能上火烧出泪来,就差哭爹喊娘了,没出息的胖老头儿。”想着,想着,总经理飘飘然有些失态了,他陪着笑递上纸巾,说:“朴老板,您……擦擦吧。”之前,总经理一直没敢呼大老板的姓氏,这时候他看人被自己伺候爽了,便自我升格地管大老板叫“朴老板”了。
“朴老板”三字一出,大老板不哭了,脸色唰地就阴起来。
总经理不知出了什么错,愕然呆立,哑口无言。
公孙秘书冷冷问:“你刚才叫谁呢?叫的什么?”
“我……我叫……朴老板啊。”
“什么老板?”
“朴老板啊……”
“再说一遍,什么老板!”
“朴老板。朴实的朴,朴老板么。我……叫错了么?”
“瞎叫什么呀!你个文盲!那念朴!”
“嫖?”
“对,朴。我们老板姓朴,名权国,你给我听好了,记住了,念明白了。”
“嫖全国?”
“对,就是朴权国。”
总经理呆立原地,他的心已堕入十八层地狱了。胆敢念错大老板的姓氏,就算这金瓶大酒楼能保住,他的工作铁定也保不住了。
大老板一行人移驾后,酒楼里一派死气沉沉。上上下下的员工没有不怨恨总经理的,有的敢说有的不敢言,有的明里看扁他有的暗里鄙视他。擦桌子的松哥凑厨房里扛来没用完的半条死狗,朝总经理面前一扔,死狗摔在地上。大堂经理小周一手夹烟,一手扶胸,侧倚在门廊口,斜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