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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细如丝,血虚脉缓。”李时珍观其脸孔舌苔眼底,又为裕王诊完脉,细思一阵,方道,“结合王爷适才症状描述,应是心脾两虚无疑了。”
“和这姑娘说得分毫不差。”陈氏顿觉丈夫有救,心中大石落下,呼出嗓中惴惴不安的浊气,拿了帕子拭去额间薄汗。
李时珍闻言不免惊异,以意想不到的目光瞥着在一旁静观不语的顾清稚:“你这姑娘倒还会瞧病。”
“可不是。”方才的惊惶褪去,陈氏早放下心来,一时没忍住便多言了几句,执起清稚的手腕放在掌间抚摩,“这姑娘可是王贵妃指派的宫中女医,自是有几分真本事!”
清稚汗颜:“见习,见习。”
“小女觉着,既是心脾两虚,应给裕王开二十副党参、黄芪、茯苓、酸枣仁、龙眼肉熬归脾汤,兼以服用归脾丸,李大夫若是不嫌小女粗陋,可否指教?”她忙接上话头,深恐陈氏再加以言过其实的夸赞,以求知若渴的眼神凝视李时珍。
他虽不知这姑娘一脸崇拜的神情是为何,但仍摆出一副严师面容,轻咳嗓子:“你既已经知晓病人夜里失眠不得安稳,不加一味远志是何用意?平日还可以甘草、大枣代替茶叶泡着饮用,这你又是不知!”
顾清稚睁大双眼:“我竟忘了这茬!若是李大夫不在,你看小女如何能应付?”
“你这丫头!”李时珍对这素未谋面的少女竟有一种熟识之感,颇有前辈对待晚辈的欣慰,虽是面上责备,嘴角仍情不自禁牵起笑容,“过来,我教你如何针灸,你记着隔日便要来裕王府一次,我这几日忙于收拾行囊不便前来,以后只能由你代劳。”
“李大夫这就要走了吗?我还是第一次见您呢!”
李时珍顿觉这丫头对自己是否太过留恋了一些,分明是第一回见,那眼眸可怜巴巴的,如同那些舍不得自己走的病人。
“乡里父老殷殷写信盼我速归,怎么,还不许我回去了?”
清稚垂下脑袋:“先生故土之思甚切,小女怎好阻碍。只是为京城少了个当代张仲景而可惜。”
被夸做是张仲景,论哪个大夫都难免心中生喜,只是他心里头甜归甜,面上犹然不动,口中否认道:“李某怎敢与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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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关、神门、唐寅、足三里、太冲、三阴交穴,小女说得可对?”
“倒还省得我提醒,看来平日里书背得不错,还有一样,平日也可下耳针。”李时珍边收拾药箱,将一应用具放回原位,一面吩咐小童,“按着这姑娘的方子去开药罢——”
言及此,他方才意识到连这位姑娘的名姓也不知,枉自攀谈了那么长的光景。
“你这丫头唤甚么名字?”他偏头问。
“小女姓顾,名字叫个清稚。清水的清,稚嫩的稚。”
李时珍不禁细察她面容,果真应了她名字,清丽里带了点稚气,平日里举止言谈却像是知世故的。
只是他似乎在哪儿听过。
“李某印象中似乎有所耳闻……”冷风钻过门缝扑他脸孔,顿悟,“日前谈老夫人与我提过你,只是近来忙着回乡事宜,一时忘了。”
他不由得再次将清稚打量了一番,这回带了两分欣赏:“是个有点学识的,不过做我徒弟怕是还不够资格。”
清稚也不急,眼波一转,静等他后一句:“你来得着实不是时候,若是去年,李某尚可收你,只是如今李某不日即将离京,如何能教授你?”
“京城还有这么多病人需要老师诊治,老师您放心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吗?”
“怎的这就叫上老师了?”李时珍揶揄。
清稚避而不答,反问他:“老师可知,学生为何未答出远志那位药?”
“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清稚弯了弯眼角眉梢:“因为——但有远志,何必当归。”
“你这丫头还会用典故!”李时珍哭笑不得,手指比了个三,“三个月,李某只能留三个月,多了可就再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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