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不等她开口,常可欣听说她有朋友会过来玩时,丑话就先说在前头了:“你别让你朋友睡我的床啊,前几天降温时我刚换上的全套干净被褥,可不想被别人睡脏了。”
常可欣的床铺不愿借,章红梅和徐瑛就更不用提了。那次的电话事件后,徐瑛跟秦昭昭几乎就不说话,怎么也不可能去找她俩借床铺。宿舍里还有方清颖的一张床,她虽然不住宿舍,但中午如果不回家而是在校食堂吃午饭,饭后她多半会回宿舍午休。所以她的床铺还是铺起来了,雪白的蚊帐,雪白的床单,被子是蚕丝被,枕套是丝绸枕套,据说睡这样的枕套脸上不易长皱纹。只是方清颖的床铺秦昭昭更开不了口去借,众所周知她有轻微洁癖,最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同宿舍比较熟悉的舍友尚且不愿借出空床位,去其他宿舍借自然更加难办。秦昭昭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谢娅说:“算了,实在不行你跟我挤,你两个朋友就挤在你床上对付着住几天吧。”
秦昭昭很感谢谢娅,小小一张单人床两个人挤着睡很不舒服,如果谢娅不主动开口她是不好意思提出来要跟她挤的。
谭晓燕和阿娟如期而至,秦昭昭去火车站把她们接回来。安排她们睡她的床铺,她自己去和谢娅挤。
谭晓燕和阿娟不明白,宿舍明明有四张空床,为什么她们四个人却要分别挤在两张单人床上呢?得知是人家不愿借床铺给陌生人睡后,阿娟口直心快:“秦昭昭,你的这些上海同学真是小气没人情味。我有同学在北京读大学,去年我和两个老同学一起去北京找她玩时,她们宿舍几个本地女生都主动腾出床铺给我们住,自己回家去睡。这南方人和北方人就是不一样。”
谭晓燕挺生气的,直接撩起常可欣的床帘就躺下去:“小气鬼,不让睡我也要躺一躺。”
谢娅笑道:“你要躺应该躺这个上铺,那是我们班上最有钱的女生的床铺。她的床上用品都是高档货,蚕丝被、真丝枕套,你试试看是不是躺着特别舒服。”
谭晓燕一听马上又扯开上铺的蚊帐爬进去:“真的呀,那我试试看。”
秦昭昭赶紧去拽她:“晓燕你快下来,方清颖最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了。”
“怕什么,我就躺一下不信她就能发现。呀,确实很舒服呢,这真丝枕套滑滑的,蚕丝被特别轻。”谭晓燕一躺上去就直接把被子扯开来盖上了。“晚上要是能睡这张床不用跟阿娟挤就好了。”
“不行,晓燕你快下来。这是方清颖的床,没有征得她的同意不能随便睡。否则被她知道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好,下来了。”
谭晓燕跳下床,秦昭昭再爬上去把被子叠好床单掸平,尽可能一切恢复原样。
16
七天长假过去了,谭晓燕和阿娟回了深圳。秦昭昭的舍友们也陆续从家里回来了。方清颖正式上课那天才回宿舍,她如常来午休的。
方清颖爬上她的上铺后,刚抖开被子,忽然就咚的一下跳下来了。她跳得很急,好像床上有什么咬人的东西似的。吓了她下铺的常可欣一跳:“你怎么了?”
“我的床铺好像被人睡过,我的被子不是这样叠的。”
“你的床铺被人睡过?”常可欣的眼睛马上看向秦昭昭,虽然她嘴里什么也没说,但那目光却等于什么都说了。
方清颖也不禁顺着常可欣的目光看过去,落定在秦昭昭身上。徐瑛则直截了当地说:“方清颖,十一长假秦昭昭有朋友来上海玩,就住在咱们宿舍。你的床铺到底被谁睡过,问她准知道。”
秦昭昭的脸已经涨红了。她以为那天她已经把方清颖的床铺恢复了原状,却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被子叠法这样的细节。慌忙解释:“方清颖,我朋友没有睡过你的床,这几天她都是挤在我的床铺上睡。只是刚来那天她好奇地爬到你床上看了一下你的蚕丝被。”
徐瑛毫不客气地抢白她:“真的只是看了一下吗?被子不是方清颖以前的叠法了,谁知道你们是看过还是睡过。你朋友就算在这张床上睡了几天别人也不知道。反正放假我们都不在,自然是随便你怎么说了。”
章红梅也帮腔:“就是了,床又不会说话,你怎么说都行了。”
“没有,方清颖,我真的没有让我朋友睡你的床,她就是爬上去躺了一下而已。”
徐瑛抓到漏洞了:“你们听,刚刚她还说只是看了一下蚕丝被,现在又变成只是躺了一下。秦昭昭,你的话真是前言不搭后语。你朋友肯定是睡过方清颖的床了。”
“真的没有,我知道方清颖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我朋友当时也只是一时好奇爬上去,我马上就叫她下来了。”
秦昭昭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时谢娅推门而入,她如遇救星:“谢娅可以做证,我朋友真的没睡过方清颖的床。”
谢娅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没好声气:“你们哪只眼睛看见秦昭昭的朋友睡过方清颖的床了?没看见的话就不要乱说话。”
徐瑛不甘示弱:“我们是没看见,但我们有证据,方清颖的被子就是证据,她以前不是这么叠的。回家过一个长假再回来,被子重新叠过了,明显是被人睡过了嘛!而且秦昭昭刚才自己也承认,她朋友爬上方清颖的床躺了一下。”
“躺了一下跟睡觉是一码事吗?秦昭昭的朋友的确只是爬上去躺了一下,你们别上纲上线的。”
常可欣慢吞吞道:“即使真的没有睡,只是爬上去躺了一下也不应该呀!秦昭昭你很清楚方清颖的生活习惯,她有洁癖,东西都不喜欢别人碰的。你那朋友又是千里迢迢挤火车来到上海,应该是一身的风尘仆仆。居然也爬到方清颖床上去了,你怎么就不拦着呢?”
问题不再是争论睡过或躺过与否了,秦昭昭不能再辩解,只能道歉:“对不起,方清颖。要不我帮你把被子洗干净吧。”
她们争论时,方清颖自始至终站在一旁不说话,直到这时才开口:“不用了,我一会让我家阿姨过来替我拆了回去洗就行了。秦昭昭,我这人有洁癖,特别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尤其被子又是贴身盖的,如果被人家盖过我会觉得浑身不舒服,所以刚才我一发现被子有问题马上就跳下床铺。可能在你眼中我太大惊小怪了一点,我也知道这毛病不好,但是没办法,改不了了。秦昭昭,我绝对没有嫌弃你朋友的意思,而是就这么一个怪癖。不好意思,请你谅解。”
方清颖一番话很客气,没有任何指责之词,只是在反复强调自己“坏毛病”。秦昭昭一张脸更红了:“不,是我不好,我不该让我朋友躺到你床上。你的被子还是我来洗吧,我保证洗干净。”
“真的不用。我让阿姨拿回家去洗。我的东西在家里有专门的洗衣机,从不跟别人的东西混在一起洗。而且我的衣裳被褥也不用洗衣粉洗,我不喜欢那股味道。”
秦昭昭张了张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清颖家的保姆兰姨下午过来了,带来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把这套换下。这在平时也是常见的情形,虽然她只是中午会在宿舍午休一下,但被套枕套床单却洗得很勤,隔三差五兰姨就过来替她换洗。只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