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浩嫌弃地瞥她,“你能不能有点见识啊,这个鬼眼先生的文字精辟犀利,很有个人风格,而且预言超准。”
浔音好奇地问,“他是研究易学的吗?”
“差不多,不过他还精通风水,会观星宿,对于历史也很有研究。”张宇浩兴致勃勃地解释,“他还知道一些很有趣的传说,特别博学,简直就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
浔音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他的手机,主页里最新的一条微博是今天上午发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没有心,全是血,隐于暗夜里,无声又无息。”下面的评论里各种求解释。
下班后,浔音逛了趟超市就直接去了谢宜修的家,前些天因为受伤,她一直都住在那里,现在谢宜修去了舟山休假,她怕静娴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也就暂时没有搬出来。
保姆林阿姨已经下班了,静娴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浔音姐,今天吃什么啊?”她回过头来浅浅地笑,眼睛亮亮的特别可爱。
浔音把买的菜放到琉璃台上,柔声回答,“水煮鱼片。”
静娴还要说什么,沙发边的电话忽然响了,她接起来兴奋地叫了声,“哥。”
正在处理鱼片的浔音手一抖,险些被刀伤到。
谢宜修坐在海边的礁石上,金色晚霞正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身后就是恍若仙境的后头湾无人村,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高高低低的房舍,绵亘着斑驳古老的石墙,还有攀附密布着的蓊蓊郁郁的青藤,这一片极度荒凉,却也是极度美丽。
电话里静娴轻快如小调的声音还在继续,“还没呢,浔音姐还在做饭,哥,你就没有这个口福了哦。”
谢宜修看着金色蔓延的海浪,脑海里不由想象着浔音站在厨房中忙碌的倩影,抿唇笑了笑,“真遗憾,那你替我多吃点吧。”
打完电话,天色已经不早了,谢宜修站起来转身往镇上走去。
路过无人村的时候,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迎面走来,荒凉的小巷里他穿着少数名族的传统服饰,步伐缓慢,像是来自沧海的神秘深处,又像是来自历史的长河中。
五年来,谢宜修拜访过岛上的每一位居民,前两年曾见过这位老人,他是岛上唯一的彝族人,名叫木呷,妻儿已经过世多年。村民们渐渐搬离到镇上居住,他则一直不愿离开一人独居在此。
老人见前面有人,就停下了脚步,“年轻人,你又来了。”
谢宜修对上老人眼睛,里面沉淀着岁月的痕迹,却是格外清明,不由得有些许惊讶,他早前几次去拜访时,老人的精神状况不好,根本没说上几句话,“您还记得我?”
“记得,你每年都来,好像还来看过我?哎,老咯,有时候脑子不清楚了。”老人年岁不小了,走了几步就感觉到了疲惫,于是拄着拐杖在一旁废弃的石阶上缓缓坐下,“年轻人,过来坐。”
谢宜修在他边上坐下。
老人目光慈祥,用着不甚流利的普通话问,“你来做什么?”
“找人,在大海里救过我的人。”
谢宜修抬头看着金色的天空,思绪放空,五年前空难发生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可是三天后他却被旅客在嵊山岛的海礁上被发现。飞机是在临近到达纽约时坠毁的,他怎么也不可能横漂过整个太平洋来到舟山。
老人问:“他长什么样?”
谢宜修沉默地摇头,这些年他走访过周边岛屿的每一个居民,可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来到嵊山的。或许从未有人救过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
“不知性别,不知样貌,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可是心底总隐隐觉得丢了些什么,他就凭着心里这点小小的执念寻找了五年,他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茫茫大海里给了他生的机会,想知道那莫名而来的超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可不好找啊,你可以去枸杞岛问问,离这里很近的嘞。”
“附近的岛我都去过了,也许真的没有这个人吧。”又何止岛屿呢,附近的每一个岛礁他都前往查看过。
“不对,有一个岛你肯定还没有去过。”老人抬起眼,透过小巷看着尽头处的海面,又像是看着久远的过去,“所有人都以为嵊山是最东的岛,其实,在嵊山更东的地方还有一座岛,只是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知道了,老去的一辈们管叫它绿野。”
谢宜修安静地听着。
老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里,枯树般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东面,“在我小的时候曾有幸见过它的仙踪,那是很大的浪,吹得船都要翻了,可在即将沉船的时刻,风忽然小了,大海恢复了宁静,我阿爸跪在船板山直说神灵庇佑,但我却看见了一座雾气缭绕、若隐若现的岛,那是传说中的仙岛啊。年轻人,你可以去绿野找找看。”
金色的晚霞渐渐散去,黑夜就要到来了,老人站起来继续自己没有走完的路。暗淡的霞光里他的背影佝偻而寂寥,老人嘴里唱起了奇怪神秘的歌谣,声音低低地回响在周围,有一种古老神圣的气息,他仿佛正要走向另一个世界。
谢宜修垂眸静立,临近夜晚的无人村更显荒凉,只有这个名叫木呷的老人还孤独地在这里诉说着,那不为人知的古老传说。
吃过晚饭陪静娴去小区的公园里走了会儿,浔音就先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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