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吉安又完成了一次身份蜕变。
在民政部门办理结婚登记时,吉安除了照了一张证件照,其他全程都交给屈露露打理,他则从头到尾都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尽量不在这些政府部门和官方机构中抛头露面,即便迫不得已,也得让自己成为最不起眼的那个。
屈露露也不搭理他,在独自一人递交相关资料时,见吉安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便从包里拿出自己真实的身份证件和户口本,递进窗口。
她的包里有两套属于自己的身份信息,一套是真的,一套是假的。真的那一套不用过多解释,假的那一套则是将她伪造为在华的越南人,用来欺骗吉安。
由于接下来还要为吉安投保,受益人须登记为屈露露,如果屈露露的身份变成了外国人,则需向保险公司提供的相关资料太过复杂。
这让他们一致认为屈露露应该用真实的身份进行婚姻登记,甚至为此想了很多办法,都是在递交申办资料时,该怎样让吉安不出现在现场。
现在看来,所有的预案都没必要用了。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要顺利得多。这个吉安,看来压根儿就不在乎这次的结婚登记。想想也是,一个满心想着出国流浪的人,还在乎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结婚登记干啥。
在和屈露露从民政部门走出来的当天,吉安在感叹史际等人的办事效率之高时,却突然琢磨出有点儿不对头:
这帮人既然能搞到伪造的身份证件,并且也知道以此能办理真结婚证,那他们为啥不给自己人伪造一个假的身份证件,然后以此办理真结婚证?
比如,那个叫海浪的小伙子,就算他真是越南人,但只要给他伪造一张中国的居民身份证,然后以此和屈露露办理结婚证,再以这张结婚证为凭证材料,不是照样可以申办中国绿卡?
他们为什么非得大费周章找个外人来和屈露露办理结婚证?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一点吉安暂时搞不清楚,但他至少能肯定这帮人绝对不会干什么好事。
于是,吉安就开始催促屈露露履行承诺,让史际「送」他出国。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老子不管,也没兴趣管,只要按照之前说好的,赶紧把老子‘送出国,老子可以当作啥都不知道。」坐进车里后,吉安开门见山,如是说道。
屈露露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了一眼海浪后,便推开门下了车。
海浪坐在主驾驶位上,弯下腰伸出手在脚踏区一阵摸索。
「老子在和你说话,听见没?老子到底啥时候能出国?」吉安冲着海浪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海浪坐直了一点,一只手却仍旧放在脚踏区:「你把头伸过来一点,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知道啥时候能出国了。」
吉安便将头探过了前排座椅靠背。可他才将头伸过去,便感觉头顶上挨了重重一击,直让他眼冒金星。
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吉安于迷迷糊糊当中看见海浪手里握着的似乎是一
柄榔头。
「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子,老子早就想给你一榔头了。」海浪看着像是一根煮熟的面条一样,软踏踏地倒在车厢里的吉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屈露露重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你不会一榔头将他敲死了吧?」
海浪自己心里也没底,将榔头丢回脚踏区,探出手摸了摸吉安的鼻息:「还有气……」
接着,他又下车,从后备箱里翻出几根电线,将吉安的手脚都捆上,嘴也封上。
重新坐回车里后,屈露露不解地问:「忠叔为什么说现在就要把他弄晕?」
海浪发动车辆:「你忠叔说,光从这个什么狗屁吉安的言语谈吐来看,就觉得他根本不像个流浪汉或乞丐,但他偏偏把自己搞成一副乞丐样,还这么急着偷渡出国,身上也没有任何身份证件,极可能是个逃犯。」
「还说我当初也是因为在自己家犯了事,才会跑到这边来。这种办法我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所以没什么可大惊小怪。」
「你忠叔想知道这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所以想让他在别墅‘地下室里住一段时间,还说他的‘地下室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人,所以对他很感兴趣。」
屈露露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被绑成粽子一样的吉安。
从投保到保险生效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只要进了「地下室」,不管这个吉安是个什么人,都会把自己犯下的破事一五一十全都交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