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尽可能走得快一点,还时不时地跑几步。
刘易斯这时停了下来,手撑着腰,靠在了一棵树上。
“你没事吧?”
“没事。我上个星期戒烟了。”他做了个深呼吸。“是这样,一个多月以前就已经戒了,可上个星期又抽了一根。然后就再没抽了。可这玩意儿你戒是戒不掉的啊。你抽烟吗?”
中枪的手一阵疼痛袭来,哈特皱了一下眉。他不停地看着两边。“不抽。”他已经坚信,那两个女人手里没有武器了,但他讨厌那条该死的狗还是狼的,总在附近探头探脑。人的行为是可以预测的。他研究过极端情况下人性的表现,还有那种情况下的较量,这让他觉得舒畅,无论那有多么危险。可动物的思维方式则完全不同。他又想起菲尔德曼家附近的那串爪印。
这里是我的天下。你不属于这里。你看到的东西可能并不存在,而你没看见的东西则可能会出现在你的身后。
他呼吸沉重起来,他靠在了另一棵树上。两人的眼睛相遇,对笑了一下。哈特说,“我有好多年没这么跑过了。我还以为我的身体不错呢。真是。”
“你锻炼吗?”
他是锻炼,还挺有规律——干他这一行需要力气和耐力,但他所做的锻炼多半就是举重,而不是有氧运动。那对他没用。哈特很少要去追个什么人。同时他也认为,他不会被别人追,他这一生中,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他对刘易斯说,“我不怎么跑步。”
“那可不行。健身房对咱们刘易斯家的人来说不算什么。我是做建筑工的。在加斯顿公司工作,就是湖边的那个塔。”
“在哪干活?”
“加斯顿建筑公司?就是那座高塔?在高速路旁边的那个。现在玻璃都已经装好了。我在水泥组干活。那工作挺健身的。你是做手工活的?”
哈特说,“有时做做吧。我做管道。没耐心做油漆。电我是不沾边的。”
“我听说了。”
“木工是我的最爱。”
“设计?”
“做家具多一些,”哈特说。
“你做家具?”
“简单的。”
尺量二次,板裁一回。
“就像桌子、椅子?”
“对。还有柜子。做这活让人感觉很放松。”
刘易斯说,“我给我奶奶做过一张床。”
“床?行了,咱们接着赶路吧。”他们又上路了。“你怎么会给她做床呢?”
刘易斯说,“她知道自己一天天地老了,很烦。也许是老年痴呆症吧,我不知道。也许就是因为老了。她一年到头围着屋子唱圣诞颂歌。老是那样。她开始喜欢弄各式各样的装饰,我妈前脚才拿走,她后脚又弄回去。”
哈特加快了步伐。
“就这么着,她变得疯疯癫癫的。然后就开始找她的床。找她和我爷爷睡过的那张床。那床好多年前就被扔掉了。可她却觉得就在屋子里的什么地方。于是就在家里到处找。看她这样,我挺难过的。我就找到了一些有那张床的照片,给她把床整出来了。没那么好,但看上去挺像。我想这可以让她开心几个月了。我也不知道。”
哈特说,“什么叫把床‘整’出来了,做就是做,又不是铺床叠被。”
“对,我想是做。”他笑了一下。
“你干吗要干这一行啊,坎普?你本来可以领取有工会保障的收入呀【注】。”
【注】:美国企业员工的工资往往由工会规定。
“哦,我干这个就是为钱。出大汗的工作,哪能赚到大钱哪?”
“你做这个就能赚大钱了?”
“总赚得多些嘛。现在我母亲也住进了养老院。由我的兄弟们,分担着。我不能出的比他们少。”
哈特觉得刘易斯的眼睛在看着他,像是也想问问他家的情况,可又想起他说过他兄弟的事,还有他父母已经双亡。
“不管怎么说,我干这行还是挺不错的。我做的事。见鬼,你也听说了。你查过,对吧?大家都知道。”
“都知道。所以我才找你呀。”
“银行、工资科。收款、保安……我干这行挺有天赋的。码头那边有我很多的眼线。你呢,哈特?操,你是怎么干上这一行的呢?”
他耸了耸肩。“替别人干活的事我可做不来。成天坐在那里的事我也做不好。只有那种需要动手做的事我才做得好。有那种不动手做事手就痒的基因。”
这很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