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女子中算?婲高挑,也并不纤弱,可是和他的外袍对比起来,却还是显得瘦削了许多,哪怕此时他也尚未弱冠。
这样单薄的脊背,前世和今生,都是怎么扛起重伤的他、把他带回去的?
回忆越是细想越伤人。裴临一阵恍惚,他攥紧了拳头,复又松开,竭力语意平淡地开口道:“姜娘子先前有话,在下很是赞同。”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来时的马就牵在不足半里外,不怕冷的话,现在就可以驱马出发。”
暂时想不明白的事情,姜锦将它们全数都抛在了脑后。和裴临那点子事根本不足以让她纠结,她几乎立时就开始催促起他了。
“马在哪儿?”
裴临大步往前,姜锦紧随其后。她原以为他只是打算把马留给她,没曾想他果断翻身上马,又果断地把手伸给了她,要她和他上来。
姜锦急到恨不得把自己化作离弦箭,是以她一点也没有犹豫,搭着裴临的手,踩着马蹬子就上了马。
马儿打了个响鼻,带着他们破风而行。姜锦被裴临严丝合缝地拢在了身前,她轻扶着缰绳、手心微颤。
裴临似乎感受到了,于是伸手叠在她的手背上,帮她拿稳缰绳、掌握方向。
姜锦被他的手冰得一激灵,匆匆回眸。
浸在水中多时,甚至还脱了件外袍,眼下被裹在风里,他只会比她更冷。可裴临却浑然不觉似的,目光依旧专注地直视着前方。
“出范阳往东,约莫三四里,”他嗓音低沉:“我们方才便是在那里。”
姜锦盘算着位置,心下了然。
她紧盯着前方,像是要用目光把夜幕戳出个洞来,攥着缰绳的手越发用力,已经不需要谁再来扶住她。
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的……
马跑得飞快,即使这样,也依旧抵抗不了时间的流逝。
天边渐渐出现了些微蒙的颜色。
姜锦循着前世的记忆,去寻那条河——那条差点吞没了凌霄的河。
凌霄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过去,她很坚强,并不脆弱。越是如此,姜锦越不敢想,能让她险些就跃下湍急河流结束自己生命的事情,会有多么惨痛。
她一定是在这附近遭遇了什么变故,循着河,她要找到她。
想到这儿,姜锦的心跳得愈发急促。她眨掉被风逼出的眼泪,勒马放缓了速度,大海捞针似的在河的沿岸开始搜寻。
不远处的前方,一大波鸟雀乍然惊起,姜锦下意识与身后的裴临对视一眼,彼此间没有开口说话,却极默契地一起放轻了动静,悄然下马。
姜锦指了指河的两岸,裴临明白她的意思,但在这天还未蒙蒙亮的时候,他却也不放心她独自去找人。
察觉到他的脚步声跟在自己的身后,姜锦步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