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小要求,掌柜当然不会不答应。
生意成了大半,老掌柜眉飞色舞地拉着姜锦确认事宜、签订契书。
姜锦是心急的,然而她知道,自己若急了实在是显得太突兀,因而压下心头的焦躁,转而开始挑起刺来,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市侩客商。
“你们北人莫要诓我,契书拿来,予我细看。”
“这可是顶重要顶重要的物件,若不是我家主人算了风水,非要此方位产出的玉石才压得住魂,才不会舍近求远来你们这里……”
有钱唾面都能自干,掌柜不以为意,依旧喜笑颜开。
像是怕到手的鸭子飞了似的,才立完契书,他便催着小二叫了马车来,送钱老三和姜锦一起走了。
进行得还算顺利,姜锦犹在打探,她问一旁拘谨着的中年男人:“你是哪年起开始做的玉匠?”
钱老三只觉她是在问他的经验和本事,老实答道:“这行当,我已经干了三十多年了,七岁起就去做了学徒。”
姜锦又问:“那……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他们做喜事,你也都会送东西?”
钱老三点头,道:“是啊,小玩意儿边角料雕的,不值钱。”
姜锦的眼神扫了扫,她若有所思地道:“东西不值钱,手艺却是值钱的。”
这话倒是让钱老三很动容,他咧开嘴笑道:“这么些年了,每回钱家添丁,旁的拿不出手,这些小东西我还是会送的,讨个好彩头。”
“哦?是吗?”姜锦神情不变,只是继续追问:“从前你也送的平安扣?都是什么样子的?”
匠人谈及自己的手艺,总是热衷的。钱老三有些兴奋地道:“今日这只平安扣,还算普通了。十来年前,我手头上做着一个玉佛,佛祖手心雕下的那一小块料子极好……”
他一字一句地描述那平安扣上的雕花、玉质,姜锦仔细听着,倒都能和她那枚对上号。
虽然已经做了准备,此刻直面事实,确不免还是有些感慨。
姜锦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道:“那东西,你最后送给了谁?”
“也是我家老四,”钱老三说着,眼睛开始盯着姜锦看了,他说:“当年我弟妹生下一个女娃娃,可俊了,就是命不好,平安扣也没压住什么好意头,弟妹背着她去河边洗衣裳的功夫,转眼间背篓和孩子就都没了。”
钱老三感叹,“也不知是不是被水卷走了呢。”
也就是说,她有可能是这个被水卷走的女儿?姜锦目光依然平静,直觉告诉她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