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拥挤,没票的站票的都挤在上头,连座位底下的空隙都睡着人,他们任由鞋子在头边来来回回的踩过,依然睡得打起了鼾,不在乎掉下来的瓜子壳。
方黎和秦卫东是后上的,被挤在车厢尾部脏乱差的厕所那头,一阵阵散不去的臭味儿熏的方黎几次想呕,更别提他刚眯上眼睛想睡会儿,就有人不停地上厕所,带出来的脏鞋印踩到了他,要到多恶心有多恶心,这和方黎想象中的离开赚大钱相距甚远,他忍了忍,终于受不住了。
“我不要在待在儿这儿!”
他跟身旁的秦卫东发火,站起身。
“我要回绥兴!我要回重泗!我死也不在这破火车上待了!”
好多挤在一块就地而睡的民工被吵醒,嫌烦地看向他们两个,秦卫东赶忙跟着站起来,他拉住方黎,转过身,笼罩住里头的方黎,挡住那些视线。
“你听话,再忍忍,好不好?”
秦卫东与他商量。
“不好!不好!”方黎叫道。
秦卫东只好再次与他好声好气地说:“等下车,我给你买糖。。。。”
方黎一点都不想听,反而打掉了秦卫东欲抚他额前碎发的手。
“我不要忍!你到底带我来的、要去的是什么鬼地方?你不如把我扔在重泗算了!我宁愿被他们抓住打死,也不愿在这里。。。!”
方黎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什么苦,这一阵子的打击简直是对他的极限挑战。秦卫东对他不敢用力气,被他打掉的手臂毫无防备地撞在车厢的铁皮板上,坚硬的骨骼碰撞,发出“哐当”一声重响。
方黎愣了一下,秦卫东收敛了神情。
“你非要这样闹?”
动静再次吵醒了睡觉的工人们,有人要开口骂人,但看到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的秦卫东那样年轻,那样高的身量,相互看了一眼,也就懒得出头闭了嘴。
“我没闹!”方黎偏开被烟味臭味熏得臭烘烘的头:“我一秒钟也不想待在这儿了,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秦卫东不擅长哄人,方黎毫不妥协的态度,让他有些烦躁。
“熬过这一晚行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方黎也看出来了,他心里火气也上来了,甚至带着一股想要放声大哭的恼怒:“你朝我摆什么脸色?明明就是你对我不好了!你也像他们一样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反正我已经不是你的少东家了,我下一站就走!不用拖累你跟我一起受罪!”
火车进站的笛声响起,方黎甩开秦卫东,踏着地上的空隙就走。
秦卫东见到方黎要走,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他叫了一声黎黎,紧接着又叫了一声方黎,方黎充耳不闻,大步往前走着,秦卫东两步上前,手臂朝着方黎的肚子上一揽,直接扛起了方黎。
“你疯啦!”
方黎叫着踢打着。
“别出声!”
秦卫东一把拧开连接两节车厢的卡门,刚才列车员忘记锁上,里头是节卧铺车厢,秦卫东在黑暗里扫了一眼,看到一张没人的床位,直接将方黎扔在了上面。
太黑了,卧铺车厢的乘客都熟睡着,方黎还没叫,整个人就已经让秦卫东不容防抗地压了上来,秦卫东钳制着他的双手,摁在头顶,俯身上去狠狠咬住了方黎的嘴唇。
灼热滚烫的唇舌让方黎一时间招架不住,没一会,两个人的舌尖就尝到一丝腥甜味儿。
方黎吃痛,打秦卫东的头。
“你他妈要吃了我?!”
黑暗中,高价的卧铺车厢比他们之前的硬座人要少了许多,也安静的多,寂静里只有男人们此起彼伏的鼻鼾声,方黎喘着粗气,屈膝一脚踹在秦卫东身上。
秦卫东让他踹得纹丝未动,腹部的肌肉硬得跟铁似的,倒是方黎一脚踹得力气使大了,纤瘦的脚踝像踢到铁板一样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