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悬着的皎皎圆月在此时显得格外明亮,昭言不自在地搓了搓熊掌,又往后退几步,与苍绒拉开距离,贴近灌木丛。
月光下的苍绒异常冰冷,正微睁着眼,一言不发地看他。
昭言扯了下嘴角:“都听到了。”
吹过的风都像是在把昭言的话一股脑带过去,苍绒听完就别开脸去,闭上眼睛。
听了人家没头没尾的小秘密,还要在这里蹭一夜的觉,昭言此时下意识觉得自己有些居心不良。
“明天自己回去。”苍绒呼出一口气,语调平稳。
昭言不服气地看着他搭在虎爪上那毛茸茸的大脑袋,闷声闷气道:“跟着你才不会被欺负,笨蛋才回去。”
半晌,昭言都没能听见一声回应,只好接受涌来的困倦,重重打了个哈欠,躺倒在灌木丛边。
他看着从枝叶间露出的点点繁星,无声地叹着气。
末世的天空就不长这样,总是乌云密布,黑烟缭绕,每天都有一种到了生死边界的紧迫感。
昭言的眼睫颤了颤,彻底歪头睡去。
这大概是昭言来到异世大陆后最累的一天,他生生睡到了阳光裹满全身,才依依不舍地爬起来。
他迷蒙地睁开眼,恰好撞上那双漠视一切的黄瞳,这才一咕噜爬起来,僵硬地站在原地。
“醒了就回去。”苍绒收回视线,穿过湿润的草丛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昭言急切地喝两口水润润嗓,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你去哪?我可以跟着你吗?”
苍绒自顾自走着,没有说话,他的步子很大,昭言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你要去巡视吗?我跟你一起吧,这样你才不无聊。”
“平时除了巡视领地,你还做什么呢?苍绒。”
“跟你呆在一起安全多了。”
昭言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苍绒也只是走着早已熟悉的道路,在听见“安全”这个词语自己挂钩时,才停下脚步瞥来。
不等昭言仰头,那只虎掌便盖上了他的脊背,用力往下按去。
熟悉的感觉,像昨天在河边刚见面时一样。
只是现在的昭言已经不像当时那般恐惧,甚至觉得眼前这位一开始被自己归类于“古板”的虎王,并不像刻板印象中猛兽的凶狠模样。
昭言无法动弹,只好对苍绒挑眉笑道:“真的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吗?我路痴,会走丢。”
原本低眼看他的苍绒,听见这话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为了找一个巴豆能摸到虎王领地的人,说自己路痴会走丢,不如直接说自己脸皮厚来得痛快。
按平时,苍绒遇见这么个死缠烂打的家伙,早就一巴掌打跑了,哪里还会这样忍了半路。
昭言一动,觉得苍绒的收了力道,便挣扎着站定,甩了甩身上被压塌的毛发,说道:“看吧,是不是比平时有趣?”
“你话少一点会更有趣。”苍绒不留情面地反驳道。
“那不行,我忍不住。”昭言两步并作一步追上,与他并肩。
虎王领地不小,一圈走下来昭言已经觉得自己腿不是腿,腰不是腰,再看看一旁习以为常的苍绒,几乎要有自己只是走了几百米而已就累得喘不上气的错觉。
这一趟从清晨走到午时,昭言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随手薅了灌木丛旁的果子就往嘴里塞。
他嚼了两下,便心满意足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