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羽心想,样品都便宜不了,其他的就更谈不拢价钱了。
她跟人家要宣传册,只是满足宋主任的搜集癖好而已。
自打进了会场,宋主任几乎跟每个工厂都索要了一份宣传册。
美其名曰,及时了解行业动态。
“哈哈,计划外的设备,价格都是由我们厂里说了算的,既然是熟人了,价钱好商量嘛!”胡科长一边说着,一边客气地将他们送出展位。
他们走出很远,再回头时,人家胡科长还在那站着冲他们挥手呢。
吴科学遗憾道:“老胡这个人真不错,要不是价格太贵,哪怕只看在他这个人的份儿上,我都想订他们厂的设备了!”
项小羽领着他们去上海那个机械厂的展位,提前给宋恂二人打预防针。
“这个机械厂来的负责人是他们厂的一个姓赵的工程师。那个待客态度跟胡科长可不能比,你俩一会儿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落差呀!”
宋恂点头表示理解。
听胡科长话里的意思,上海的这个厂是大厂,带队来参展的八成是他们的总工或副总工。
技术人才跟专业的供销人员本就不能比。
他们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对自己笑脸相迎。
赵工虽然没有向胡科长那样热情待客,但也客气地给他们让了坐。
这个展位并没有收摊的意思,估计还在等那个正阳食品酿造厂的人。
“赵工,现在已经两点多了,如果正阳厂的人想来,肯定早就来了。这位是我们单位的宋主任,”项小羽劝道,“反正您现在也没别的事,要不先给我们宋主任介绍一下这套设备吧?”
赵工没拒绝,不但将这套设备的功能性讲了,还连带着介绍了它的工作原理,以及他们的设计心得。
宋恂凝神听了以后,还针对他们这套设备得到过国家补贴的其中一项技术,提了几个问题。
两人你来我往交流了半个多小时后,赵工瞄一眼手表,迟疑着开口,“他们恐怕真的不会来了,要不咱们谈一谈这套样品的……”
项小羽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可惜唇角的弧度刚勾到一半就凝固了。
两个提着皮包的中年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见到赵工就喘着粗气道歉:“赵工,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我们订的那套生产线还在吧?”
赵工瞅了宋恂一眼,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在呢,秦主任,你们先去找小吴去办手续吧。”
被称作秦主任的男人一面从包里掏公章,一面笑说:“我就说嘛,只要有赵工在,就保证没问题!咱们合作了这么多年,生产线只出过一次故障,还是因为工人操作失误。要是真买了日本公司的设备,万一出了毛病,维修就是一个大问题。”
被恭维的赵工淡笑着点点头。
项小羽在他们谈话的空档好奇地插话问:“这位领导,咱们正阳厂是要扩大生产规模才购买新的生产线吗?那可真是大喜事呀!我从小就是吃着咱们正阳厂的酱油醋长大的呢!”
正阳牌的酱油醋和各种调味酱,是大队代销点,公社供销社,以及县百货商店里最常见的本地调料牌子。
在海浦市下面的广大农村非常有市场。
秦主任与有荣焉地点头:“咱们厂的酱油和甜面酱已经供货外省了,一直供不应求,原来那个只有三个头的生产线早就不够用了,所以我们才打算购买赵工这次带来的八个灌装头的生产线。”
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了敲,宋恂主动与秦主任搭话:“您厂里原来那条三个头的生产线也不小吧?再加一个更大的生产线,车间厂房里能摆放得开吗?”
“摆不开也得摆,克服困难吧。”
项小羽在身后扯了扯宋恂的衬衫,在他看过来时,冲他勾勾手指,示意去旁边说话。
“怎么了?”
项小羽的语调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凑到宋恂耳边小声说:“宋主任,拆蟹那么麻烦,其实每天生产不了多少蟹酱的,到时候要是原料供应不上,买再大的生产线也是白搭呀!”
被她呼过来的热气弄得耳朵痒痒,宋恂假借看向秦主任的方向,偏了一下头。
“嗯。”
没注意到他的动作,项小羽又凑过去说:“而且,咱们的蟹酱成本很高的,保质期又短,如果每罐的净含量太高,价格也会相应提高呀!咱们肯定得生产那种小分量的蟹酱,比如像正阳厂甜面酱的那种分量的。”
宋恂点头:“嗯。”
“反正正阳厂已经买新生产线了,不然咱们跟他们厂商量商量,将他们那条旧的生产线买过来吧!”项小羽不知是热的还是激动的,脸蛋红扑扑地说,“三个灌装头的机器对咱们的加工小作坊正合适呀!宋主任,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是不是很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