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归位的思绪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一巴掌打在了肖臻脸上,裴煦为人温和,但其实散打跆拳道和自由搏击其实一样都没落下过。
可再能打他还是只能落荒而逃,唯留下一句“你好好冷静冷静”。
第二天一早,一整夜没睡的裴煦觉得需要和肖臻好好谈谈,于是他心情复杂地去找了肖臻。
但肖臻消失了。
裴煦担心他出事,找了一整天,甚至开始责怪自己前一晚把事情弄得太糟糕,才会让肖臻就这样消失不见。
最后,狼狈地找了一天还差点让自己陷入险境的裴煦在一个公园里找到了肖臻。
彼时肖臻和裴松沅坐在一起,共同分享着一个蛋糕。脸上的笑容治愈而温柔。
落日下,裴煦笔挺地站着,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裴煦七岁的时候就知道裴松沅的存在,知道他就生活在曼哈顿,也明白对方很清楚自己的存在。
小时候他翻过妈妈最珍贵的相册,不小心看到那上面有裴松沅每一时期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面前这个人是谁。
裴煦十五岁以前还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面对裴松沅,但这一天,看着突然出现的裴松沅,拥有敏锐嗅觉的裴煦明白了——裴松沅对他的敌意大得不可思议——他是故意找到肖臻的。
他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本该属于他的人对裴煦好。
裴煦能猜到裴松沅那时候和肖臻说了什么。
无非是你身边的裴煦是个冒牌货,而他才是裴家的亲儿子。
他们这样家庭的孩子早早地就学会了权衡利弊,善于在任何形势下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那一条路。
所以,那个昨天拉着裴煦打了“友谊耳骨钉”,晚上又说喜欢他的人,在遇到了裴松沅后,故意不回他的电话和讯息,就这样跟着裴松沅走了。
裴煦忘记自己那天是什么心情了。大概是冷静地想杀人。
但同时又看清了两个人,裴煦觉得自己也不是很亏。
三十五摄氏度的高温下,裴煦却觉得自己浑身冰凉。
他强迫自己看起来从容地走到两人面前,裴松沅大概是知道自己还不能在裴煦面前露脸,所以飞快地跑了。
裴煦只能暂时把教训的对象缩减到只有肖臻一人。
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在公园里把肖臻一通爆揍,听着他血泪横流哭地嚎和认错,裴煦心里纹丝不动,只是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
没有留情,只有泄愤。
最后,裴煦把他踹到一边,甩了甩破了皮的手,滴着血珠的手拽下了自己右耳上暂时被放着不让耳洞长合的银饰,扔到地上的肖臻面前。
然后从肖臻的皮夹子里摸出了几张纸币和硬币,走到公用电话亭面前,沉着冷静地替自己打通了911。
他说自己走丢了。
回忆那些事情让人心情糟糕,裴煦只有想到那一通爆揍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好受点。
十几年过去,裴煦从来没觉得这是一件可以被原谅的事情,所以他彻底懒得和肖臻周旋了,直接道:
“‘原谅’这两个字我从没说过,别给自己加戏。”
肖臻愣住。
“我当年说不出口的话今晚说了,怎么样,肖哥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今天握着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肖臻难堪,说出了那句“我不喜欢你”,算是给十五岁那个在异国他乡无措的自己一个小小的交代。
这么多年过去,相似的情景再现,裴煦已经可以很坦然地面对这些事了。
“滚吧,我刚把裴松沅扔到水里去了,这里没有水,别逼我把你扔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