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迟疑,朝着桌子上那快一米九的大高个去了,我一拳他一挡,只能硬着头皮干!打斗的过程中,他一直朝我嚷嚷道:“play,play,play。”我哪儿知道他说的啥,心里就只有一个信念:干倒再说!
挨了他好几拳,整个脑袋都是蒙的,感觉过了好久才能听见周围的嘈杂声,支援到了。
大部队一来,我跟老杨就算完成任务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活了。我们挽扶着跑回先前蹲点的那个房间去了。
往沙发上一躺,老杨气喘如牛,声音不用压着了,倍儿洪亮,还是底气足:“警察干事真他妈不靠谱!干完这把我准备退休了。子承啊,跟你这是最后一战了,然后我就结束了这个生涯吧。他妈的不干了,干不动了!九条命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老杨——杨国帆,缉毒队的队长,我的顶头上司,这么跟我说,看得出来他还真的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你大爷的!你们俩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毕涛也进来了,他也完成任务了,他的任务就是扮演买主。
“没想到今儿来了场械斗是吧,毕老师。”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给自己点了支烟,反手把烟盒扔给了老杨。
老杨没接,倒是毕涛走过来拿了过去:“我给你们摆手让你们别进去,跟情报不一样,人太多!好家伙,一眨眼的工夫你俩跟闪电似的比雷还快!幸亏我临危不惧赶紧叫了支援,要不今儿非死这儿不可!”
“哈哈,哈哈哈哈……”老杨在沙发上“葛优躺”,此时发出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呼应他。
“你俩真傻了啊!”毕涛一脸茫然。
后来我们才知道,情报无误,实际上这里面有三个是敌方人员,剩下的四人里,有两人是跟着毕涛来的,是特情,另外两人是H国警察的卧底。这四人让我们干得够呛。
这个以乌龙结尾的国际贩毒案,影响倒是还不错。H国警察虽然都被我们干倒了,走的时候只记得中国警察太厉害了。
这个案子的起源,就是H国警方。他们通过国际刑警组织给到中国公安部线索,公安部找的我们。
墨西哥要往中国开辟一条可卡因运输通道。因为中国的可卡因是卖得最贵的,需求量是最大的,但同时中国也是禁毒力度最强的国家。世界上有四大高危行为——在俄罗斯禁酒、在墨西哥缉毒、在美国逃税、在中国贩毒,且在中国贩毒的危险性明显高于前三者,毕竟我们深受“毒”害过,所以才有了虎门销烟。那墨西哥人就特别希望把这条通道给打开。他们设计的这条通道是从墨西哥坐飞机起飞,在H国中转,在H国待一天之后再起飞,落地中国,主要的方式就是人体带毒。他们研发了一个办法,可卡因本身是固体,他们在墨西哥把可卡因溶解了变成液体再用避孕套装起来然后吞服。这个方法很危险,因为一旦破裂,带货的人必死无疑,但是它利益巨大,所以从来不乏以身犯险的人。
这些带货的人,我们中国管他们叫“骡子”。“骡子”从墨西哥起飞,到H国转机。因为飞行时长对“骡子”来说很关键,飞行时间太长,超过十小时可卡因就会自动排出来,所以他们必须到H国停一下,先排出来,之后再吞进去再飞。
我们跟H国警方一块部署。北京这边的交易,设计的接头人是我们。我们有个特情,他在这个圈子里头一直卧着。他后来跟墨西哥那边连上了,然后找了一个借口说最近身体不好,但他的二把手会替他进行交易,墨西哥人就相信了,而这个交易就被我们揽过来了。
负责接头的人最后定了毕涛。毕涛当过几年老师,最起码能跟他们说两句英语。毕涛也不是一个人,有两个H国的人跟他在一起。一方面他们三人来买东西比较安全;另一方面墨西哥人也不相信中国人,但比较相信H国人。他们的心里对北京还是没有底,而H国人只是想赚中转的钱,对墨西哥人没啥威胁。可这俩H国人不是我们警方的人,是特情给安排的,我们一方面对接着,一方面也提防着。
对于特情,我们不得不提防的,因为其中不乏反水的,甚至拉我方人员下水的人,这都不在少数。老杨手底下原来有个特情,跟了老杨多年,也立下过汗马功劳。可有一次,在接触一份十公斤的毒品时,他跟老杨说:“我拿十克我自己玩儿,绝对不会卖,这也是为了接触嫌疑人把体貌特征什么的弄下来。”但是在拿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不对,老杨脑子动了一下:“我不信十公斤的东西你就拿十克。”出于怀疑,我们就给他上了一个技侦,通过监听发现他不是拿了十克,他拿了六百克。
他在我们的掩护下拿这个东西特别安全,并且一旦出了事,他可以说是警察让他拿的,这样就把我们全给害了。所以我们对特情永远是留一手的,如果出现问题,我们整个队就完蛋了。
不只是反水,还有拉我们下水的,而且常常会成功,一方面是因为我们有感情,出生入死哪能没感情?另一方面是因为有信任在,都是刀口舔血的交情,许多人带特情带了很多年,已经成为哥们儿了,如果丧失原则什么都由着特情,万一他们干了出格的事,那不就是被他们给拉下水了吗?
忠诚的也有,少。有个传奇就是鹰哥,鹰哥给我们干了许多年,最后真是哭着给我们打电话:“不行你们这赶紧抄底吧,再卧下去我就是老大了,你们就得抓我收工了。”特别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