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温沐白都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她从心底不相信,那被人们吹捧得无比诱人甜蜜的爱情,只觉得是荷尔蒙作祟,是一时的激情,在疲软之后,剩下的只会是争吵和冷漠。
在这一课程上,她的父母是讲台上身体力行的导师。
三岁那年,母亲第一次出轨,对方是合作的外籍模特,普通的一夜情。
和众多男人一样,母亲的出轨也是有了第一次就像打开了开关,引出剩下的无数次。
然后是七岁那年,刚从私家侦探手里拿了照片回来的父亲铁着脸把她拉到书房,粗着嗓音问她,如果他们离婚了,她会跟谁。
温沐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愣住了,没有立刻回答。
温父愤怒地将手里的照片甩到桌面上,交缠的□□香艳的画面,但因为其中一人是自己的妈妈,温沐白突然有了浓烈的呕吐欲望。
“如果离婚,你跟我,做错事情的是她。”温父指着她的脑袋说,“记住了吗。”
于是温沐白哭着去找母亲。
温母抱着她,拍拍背擦擦泪,然后松开她的手,告诉她睡一觉,睡一觉所有的事情就会变好了。
温沐白不肯,她对这些话太熟悉了,每次自己想说些什么,母亲就会这样敷衍。
她只是嫌弃自己的眼泪麻烦,不是真的有多在意。
她记得自己哭着说,“我不想没有妈妈,也不想没有爸爸,你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温母却笑了,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着她,“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妈妈去爱了,停下来是种罪过。”
温沐白不懂她口中的道理,直到长大还是。
但她记得每次与情人约会回来之后,在工作间同吃了兴奋剂一般疯狂工作的母亲的背影,像扭曲的树枝一条一条攀上墙壁,扭着怪异的舞姿。
她知道,父母的事情她插手不了,也无能为力。
那之后,她很少哭,也很少笑,为什么呢,反正也没人在意,她自己也尝试着,不去在意任何事情。
她活着,却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四肢在行走,头脑早已腐朽。
直到一只哭得可怜兮兮,却硬要扯出笑容来对着自己的小奶包说,“我一辈子都会好好报答你的,等我长大了我来保护你!”
她在她背上,“姐姐,我心跳好快,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
许茶茶不知道,其实那天她的心脏也是,扑通扑通快要达到负荷满载的在胸腔里撞动着。
遇见之后,和许茶茶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温沐白都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懂事女孩。
即便自己遍体鳞伤也要替她着想,即便在梦里害怕到流泪,却会反过来安慰她,自己愿意去福利院。
温沐白眼里小孩总是自我的,企图制造麻烦引起别人的关注,其中典型例子就是她后妈带来的孩子,温诗瑜。
可即便许茶茶永远是副安静乖巧的样子,她却总会主动去观察,她知道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才更需要关心
她们天真地捧出了所有的善意,却要被回敬冷漠的忽视,多不公平。
为什么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温沐白不想把这个孩子交给别人,至少不是温父温母那样的人,好在许母的态度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她还是爱这个孩子的,失而复得的喜悦甚至让她抛弃了一直以来维持的得体优雅,却是最让温沐白安心的模样。
……
温沐白讨厌一切亲密接触,同桌向她借笔的时候,都会注意让手指抓在笔的末端,好不碰到她的手指。
但许茶茶是不一样的,或许是那双小手摸起来十分柔软无害的样子,让她能够卸下警惕和心防。
那时候她没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她舍不得,这份温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