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酬完就算下班了,她的胃部不适,恶心的感觉翻涌,急忙跑进最近的一个洗手间吐了起来。
吐了好一会儿,把喝下去的酒、吃下去的食物都吐完之后,才活过来的感觉,但腿有点软,不想动,靠在洗手间外的走廊平复。
这是一间高档会所,管理严格,她在这工作一个月,虽是陪酒的,但客人都还算文明,据说是大老板定下的规矩,会员需要严格审核,除了高昂的会员费,还有就是品行一定要端正的。
刚才那个徐泽舫以及带来的客人就是奇葩,她并不知道徐泽舫是这会所的二老板。
只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的灾星,遇到他准没有好事。
平复了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她直接挂断,但对方不依不饶继续打,她接通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对方蛮横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还钱?”
这句话,她听了一年多,已经麻木了,只平静道:“我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我说了,我会分期付款,每个月还一部分给你们,我不会赖账的。”
对方像是没听到,凶狠道:“你麻痹把我们当傻子?你每个月还那点钱,不够欠的利息。”
方糖镇静道:“我咨询过律师,你们的贷款利息远超过国家规定,是违法的,所以我只需要还你们本金即可。”
“臭娘们,当初贷款的时候,怎么不说违法?少废话,限你三天之内把这50万还清,否则我上你父母家,让他们还。”
方糖沉默,当初贷款,当初贷款,当初,她哪里知道王宇轩是那样的王八蛋。
对方继续:“哦对了,你现在不是在XX会所吗?那里都是有钱人,教你一个赚钱的方法,只要肯张开腿,傍个大款,别说50万,就是500万也分分钟到手。”
声音说不尽的猥琐。
“滚!”方糖挂了电话,一阵阵恶心,眼泪也止不住落下来。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大学毕业后又一直在幼儿园上班,生活环境单纯得不能再单纯,哪里听过这些污言秽语,这一晚上,陪酒、陪唱、喝交杯酒、言语侮辱,她都是强撑着,不敢表露半分,此刻再也收不了,蹲在走廊墙脚,忍不住哭。
一边哭,一边给王宇轩打电话,打电话永远是无法接通,微信也被拉入黑名单,一切的联系方式都没了。
当初,两人谈婚论嫁时,王宇轩深情款款拥着她:“糖糖,我爱你,想给你最好的生活。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必须拼一把,给你创造最好的生活。到时候咱们买房买车,让我们的孩子住在大房子里,我每天开车送你上班,接你下班。等将来老了,我们买一辆房车,环游世界。”
他给她描绘最好的未来。他们从大学就在一起,可以说是人人羡慕的从校园到婚纱的恋情,早相处得比亲人还亲了,所以她从没有怀疑过,他说要创业,她拿出自己所有积蓄支持,他说资金有缺口,他在跟贷。款,要她做担保人,她毫不犹豫在担保人那一栏写上自己的名字。
可是,拿了50万之后,他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了。
开始,她不信他跑了,只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故,联系不上了,她报警寻人,天天给他发微信,求他别吓她,赶紧回来,直到他的电话再也打不通,直到她的微信被拉黑,直到要债的上门,她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那一刻,她宁愿他是真的出了事故,死了。如果真死了,她心甘情愿替他还这些钱。
此时的会所,不管包间里是何种场景,包间外都是幽静的,她轻声抽泣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格外清晰,所以她把头埋进膝盖里,止住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皮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由远至近传来。有人要经过这条走廊,她抹了一把眼泪,急忙站起来,穿着工作制服,就要有工作人员的自觉。
只是蹲得太久了,又是穿着高跟鞋蹲的,一站起来,脚麻得她险些摔倒,而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一只大手伸过来扶住了她的腰,避免了她摔倒。
她正想说谢谢,避开这人放在她腰部的手时,一个轻佻的、熟悉的声音传来:“故意投怀送抱?”
又是徐泽舫!
他搂着她腰的手更紧了,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方糖一晚上积攒了无数的压力,那根弦本就在断裂的边缘,被他这么一搂腰,便彻底控制不住情绪,一边流眼泪,一边奋力睁开徐泽舫的手,然后开始捶打他。
她喝了酒,虽吐完就舒服了,但大脑偶尔有些混沌,眼前的徐泽舫和王宇轩的脸重合在一起,一个害她失业,一个害她负债累累,情绪交织,“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给我滚,滚。”
徐泽舫今晚也喝了酒,本也是情绪上头,现在被女人又锤又打。骨子里的劣质的征服欲便钻了出来,他一只手就擒住她的双手,使得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挽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在走廊墙壁上,低头就要吻住她。
没有感情,纯粹的征服欲被激起。
方糖被吓傻了,脊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一动不敢动。
就在徐泽舫亲她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刚才催债人的电话里说的,只要肯张开腿。
奇耻大辱涌上心头,她狠狠地咬住他的舌头,血腥味让徐泽舫清醒过来。
他松开了她,站直了。
看着方糖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双眼猩红地看着他,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点懊悔。
他再小人,但也从来不会对女人用强的,男欢女爱的事情,最讲究你情我愿。
但,也不至于被他亲一下,就一脸绝望的表情吧?
他站直了,清清嗓子:“去找经理要服务费!”
反正钱能解决的事就用钱解决。
方糖没有理他,她现在只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人生真是难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一直努力生活,怎么会沦落至此,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