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领着姜辛夷去见怜妃,再来宫闱,姜辛夷仍旧觉得这里满斥肃杀之气。或许是因为师父一事,让她对这里多了太多的抵触,下意识认为这里是吃人的地方,无论如何都没有好感。
宫人步伐渐慢,直至停下,侧身伫立在一旁。
她抬头看去,又见故人。
秦世林也看见了她,步伐微快,一派如沐春风的模样。他走到她面前,说道:“近来可好?”
姜辛夷说道:“不太好,单是这条路就让我觉得很危险。”
秦世林笑笑:“那你为何还来?”
“或许是因为我若不来,我的脚下就无路可走了。”
姜辛夷说道,“听闻宫里已经在着手册封太子一事了,恭喜。”
“册封大典还未成,乱臣还未解决,这喜还是押后再说吧。”
秦世林不忘母妃教诲,这段时间更应谨言慎行,不可狂妄自大,“这件事结束后,你有何打算?”
他还是想给她夏送冰冬送炭的。
姜辛夷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秦世林微微一顿,正如他的事他不想与她多说,那她的事她也不想跟他多说,两个人的交情仿佛永远止于表面,无法深交,更不会有什么往后。
她的往后与他无关,是独属李非白的。
说不失落是假,但秦世林已然想通,说道:“好。”
两人浅淡道别,各自奔着自己的前路去了。
宫闱内,檀香萦绕,淡淡的香气定人心神。
但姜辛夷不喜欢闻香,她认为一切香味都会掩盖和破坏药材的气味,虽然檀香也勉强可属药类,但自从被贵族争相攀比,价高于金,用作焚香之用,她又对这种满是铜臭的香味充满了排斥。
怜妃温声唤她过来,说道:“这次你在山道救人,立了大功,早上皇上过来本宫提及此事,皇上还说要嘉奖你,让本宫问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姜辛夷不会信这开场鬼话,也知道他们素来喜欢迂回说话,便直接说道:“民女从来都只有一个心愿,让杀害我师父的人伏法。”
此话正是怜妃想听见的,她说道:“那你可查出了谁是凶手?”
“东厂之主魏不忘。”
怜妃微微惊讶:“他呀……”
姜辛夷默了默说道:“娘娘,我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如今这里也都是你的心腹吧?有些话我不愿藏着说,我想你我目的一样,需要我做什么,您可以直说。”
怜妃笑颜淡淡:“辛夷是想要说什么?”
“谢阿蓉是你安排故意接近我的吧。”
“哦?”
姜辛夷看着她,双目无怯:“偏是那么巧,传我也进宫观摩狩猎;偏是那么巧,您愿意为我召集宫人问话;偏是那么巧,有个谢阿蓉揭发魏不忘与我师父的谈话。又偏是这么巧,魏不忘谋逆,下了大狱。”
怜妃面色淡然,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静静听她说话。
“魏不忘想利用白玉和宋正气来引诱皇上出行,埋伏炸药,可谁想反被皇上识破借机利用,扳倒了他。在此之前,你们就想利用我来扳倒魏不忘,白玉一事便是锦上添花,更加大了你们的胜算。”
姜辛夷说道,“你们不但是要魏不忘死,还想用这件事令东厂名声扫地,在朝野都失去威望,为日后除去东厂而铺路,是么?”
话已挑的这么明了,怜妃感叹她是个无比清醒的姑娘,也怜惜她一个姑娘在追凶路上所吃的苦。
她说道:“你可害怕去大殿上指证魏不忘?”
“无可畏惧。”
“即便日后会被人记恨,或许下场会如你师父一样凄惨,也不怕?”
姜辛夷缓缓摇头。
怜妃既因为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事而松了一口气,又因这样一个好姑娘会身处险境也担忧。心情错综复杂的她已觉得对不起这个姑娘,可为了大羽日后的安定,他们需要借姜辛夷这把刀,借林无旧的声望,去彻底除掉朝廷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