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西娅想了想,回答说:“在普瓦维东南方向的库鲁夫有一个火车站,德军用火车送回来的俘虏就是在那里下车,然后步行向西走三公里,送到孔斯科沃拉。至于有多少人嘛,我说不太清楚,反正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这么说战俘营是在孔斯科沃拉?!”罗科索夫斯基等她一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什么样的战俘营,德国人有多少看守?”
凯西娅听完他的这个问题,摇了摇头,说:“德国人把那里看得很严,根本不准我们接近。只要越过他们划的警戒线,连警告都没有,就直接开枪射击。”说到这里,她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动起来,忧伤让她的眼睛开始湿润,眼泪在涩红的眼眶中转了又转,最后还是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了衣襟上:“我弟弟和他的朋友就是经过那里时,不小心进入了警戒线,就被他们乱枪打死了。我妈妈听说这个消息后当场就昏了过去,等醒过来以后,整个人也处于一种不清醒的状态,所以我才会连夜冒着危险跑回卢布林来为她取药。”
屋里的人听完她的讲述,心里残存的一点提防之心也烟消云散。柯切托夫甚至还为自己误会了她,把她当成了德国人的探子而在心里暗自懊恼。
罗科索夫斯基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用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说:“凯西娅,不要难过,你弟弟的仇,我们早晚会帮你报的。”
凯西娅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问罗科索夫斯基:“军官同志,你们真的要去打德国人吗?”
罗科索夫斯基低头看着她,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只要附近有德国人出现,我们就要把他们全部消灭掉。”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凯西娅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拼命地摇着头,惊恐地说:“不行不行,他们的人太多,你们根本打不过他们。”
“他们的人太多?”罗科索夫斯基把凯西娅的这句话重复一遍后,追问道:“又多少?”
凯西娅先是摇摇头,接着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本来孔斯科沃拉只有几十个德国人,但下午的时候,忽然来了不少的德国人,至少有一两千人,其中还有不少的党卫军。”
“党卫军?”旁边的柯切托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党卫军跑到孔斯科沃拉去做什么啊?”
“不知道。”凯西娅回答得很干脆,她接着又说:“原来从普瓦维到卢布林的公路上,是没有任何关卡的。结果我今晚过来时,现每隔两三公里就有一个关卡,幸好我对路比较熟悉,悄悄从其它地方绕了过来,没有被他们现。”
罗科索夫斯基又向凯西娅问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后,吩咐柯切托夫:“少尉,送凯西娅小姐去休息吧。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她的话,我会亲自去找她的。”
等柯切托夫带着凯西娅离开后,罗科索夫斯基就迫不及待地给三位师长打电话,命令他们立即到军指挥部来开会,有重要的作战任务。
听说有重要的作战任务,三位师长向自己的副职交代几句后,就急匆匆地赶到了指挥部。诺维科夫和罗科索夫斯基比较熟,他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军长同志,这么晚了找我们过来,到底是什么重要作战任务啊?”
“我知道原来驻扎在卢布林的德军主力去什么地方了。”罗科索夫斯基一开口,就让三位师长吃惊不已。
过了好半天,舍尔斯秋克好奇地问道:“将军同志,他们去什么地方了?”
“你们过来看。”罗科索夫斯基将三人叫到了桌前后,指着上面的地图对他们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最新情报,德军在孔斯科沃拉建立了一个战俘营,里面关押着好几千我军战俘,而从卢布林消失的德军部队,应该就是临时抽调过去担任战俘营的警卫工作。”
“好几千战俘?!”切尔尼亚耶夫听完后,吃惊地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被俘啊?”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不禁苦笑连连,暗说才几千人被俘,你就这么吃惊;要是知道苏军到战争结束前,有几百万人被俘,不知道你的心里又会做何感想?他没有表态,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诺维科夫和舍尔斯秋克,想听听他们两人又会说什么。
诺维科夫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地图后,抬头问罗科索夫斯基:“军长同志,您是不是想派部队去营救他们啊?”
看到诺维科夫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罗科索夫斯基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随后肯定地说:“没错,我打算派出部队伪装成德军,乘坐坦克赶往孔斯科沃拉去营救我们的指战员。”
相对于诺维科夫的冲动,舍尔斯秋克就显得稳重多了。他谨慎地问道:“将军同志,不知道您的情报来源可靠吗?”
对于舍尔斯秋克的质疑,罗科索夫斯基迟疑了片刻,回答说:“情报是从一个波兰平民那里获得的,她是柯切托夫少尉出去执行侦察任务时带回来的。”
“波兰平民?!”舍尔斯秋克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不禁冷笑了一声,随即用怀疑的口吻反问道:“柯切托夫少尉不是曾经向我们报告,说德国人为了防止泄密,早在入侵开始前,就把所有波兰人迁走了么?这个时候忽然冒出一个波兰平民,您不觉得这很可疑吗?没准她就是德国人派来的奸细,为了让我们诱使我们进入圈套的。”
“将军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见舍尔斯秋克也像自己刚刚一样,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凯西娅充满了怀疑。不过从种种迹象来分析,凯西娅说的应该都是真话,特别是她说到自己的弟弟被德国人打死时,所流露出来的痛苦表情,绝对不是假装的。如果她真的装得那么像,完全可以去当影后了。因此,他肯定地说:“我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这位波兰平民为我们提示的情报,是完全真实的。”